第55章 珠落，珠落，满案碎光难捉（三）（2/4）

身躯微晃，我咬紧后槽牙，将心头眩晕压了下去。步子沉稳，缓缓行至厅中那席素木矮榻前，拱手稽首。两位炼虚老祖巍然而坐，身后侍从衣袍垂地，面色恭敬。

我低头作揖后，挺首脊背，缓缓入座，心中清醒知晓，此刻才是真正刀锋交错之时。

我垂眸整理卷轴，将思绪一寸寸归拢。对方不语，气氛凝重，似要把人碾碎。偏我知此刻任何迟疑退让，都是无声自辱。

乐乃真君淡淡开口：“听闻陛下欲改财税，林侍郎意欲何为？”

我心下早有计较，不急不徐道：“国朝财政，旧制日渐疲敝。财税之更，非为扰世，实为长安固本；非夺诸门生计，实欲共修天下基石。”

千造真君冷哼，他道：“言辞倒好听。可若灵矿、田地课税，市舶重征，吾等门阀何以为继？难不成要靠汝所言数卷契纸度日？”

寒意刺骨，威压再次加重。

我知道得另外抛一个议题，转移中心。

故而，我抬首，以平缓姿态开口：“敝寺先前奉旨筹备灵丹体系新制，事涉全国。工坊扩建，原料统筹，皆需各府鼎力。”

吴家老祖轻拈须发，不置可否。千造真君则神色间多了些许审视。

我心知，他们不会轻易接话。今日正题，需由我一步步引出。他们欲看我试探，试我胆识。若稍显怯懦，便是送上门来任人揉捏。

于是我顺势补上一句：“药丹新制，货流大开，利在千秋，然初期艰难，需诸公协力，少不得短期之筹款。”

乐乃真君终于搭话，语速缓慢：“筹款，可。”顿了一顿，又道，“如何筹？”

千造真君敛袖，冷冷道：“不过是劳天下银钱耳。”

两人，一个诱我开口，一个欲先声夺人，将责任推回朝廷。

我微欠身，目光平静：“朝廷所谋，非为敛财，乃筹建通宝，推行灵田税制，改革地赋；又开债卷以募资，非以苛税重民。”

千造真君哂然，拂袖斜睨：“债卷？贬本逐末之举，不若割地贱售，来得利落。”

我拈起袖下手中细帛卷，铺于案上，缓缓推前寸许，道：“若止于课税，实难调动积弊。今下官请两家共谋一策——债券入购。”

乐乃真君眼角微挑，千造真君指节顿停。空气压抑凝滞。

我继续道：“下官等拟发行修界债券，以国朝未来矿产、药材产出为抵押，兑付利息。两家入购，既可分享收益，又可维持原有经营体量。”

“便是换汤不换药。”千造真君冷声道，“谁担保？倘若国朝坐困愁城，汝欲何为？”

我盯着他，不疾不徐：“技在朝廷，利归诸公。倘朝廷不济，诸位原可以持券参股灵药、丹器工坊——不独借予朝廷，而是与朝廷共为一体。*幻!想?姬/ +免^肺!跃^渎·”

乐乃真君眯起眼，似在衡量。

我心念急转。单以入购债券为条件，仍嫌单薄。须得另加筹码，使对方无法拒绝。

千造真君哂然，拂袖斜睨：“债卷？贬本逐末之举，不若割地贱售，来得利落。”

乐乃真君嗤笑，不言。

我未作正面争辩，神情仍然平稳，道：“若贱售，三年之内，丹市崩溃；若以债卷，西海可同负，天下利可共举。”

乐乃真君微微挑眉。他不急，他在等我自曝条件。

我继续：“债卷初行，需有领头者。”

话音落下，千造真君轻哼一声，道：“林侍郎以为，我吴孙二府，便是朝廷走狗？”

我静静看着他，片刻后道：“诸公入购，不是为助朝廷，而是为护自家根基。”

言罢，便不再多言。静气凝神，任由两老祖互换眼色，气息交缠，暗中波动。

我心中细细推演。今日这场谈判，不可操之过急。他们若嗅到急迫之气，必定抬价，更可能索要朝廷实权之事。

因而，真正的主条件，不可一开始便抛出。需以小利试水，再以大局分散焦点，最后方可以真正重筹换取实益。

乐乃真君缓声开口：“债券之事，可议。但入购之后，丹坊配额如何？”

终于开始入局。

我略作沉吟，答道：“入购多少，配额相应倾斜。配额细则，另列卷宗，由灵田司督查。”

千造真君冷冷一笑：“卷宗？你朝廷写得，再由你朝廷查？天下岂有此理？”

我看着他，眸中无波：“卷宗之定，由天机阁复核。若不服，可遣府中高修共审。”

乐乃真君捻指轻弹，指端灵光微动，恍若不经意：“债卷几成？担保何在？”

我答得平静：“本金以新税为抵，息金以地契为押。担保人，敝寺与灵药局共誓。”

千造真君似不耐，拂袖而笑：“废话太多，丹方自动工坊秘术，拿来，便买。”

我眉心微敛，不动声色。按此局势，若首接回绝，便失了主动；若应承太快，便叫他们得寸进尺。

故而，我缓缓道：“秘术工坊，非朝廷独有。敝寺亦需保障自营之需，且秘术本身，需经转化，方可配合两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