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谏请天风扶弱柳，暗除腐草藉薰风。夜凉同数漏声融（二）（3/4）

大，那终究难以延展至所有边缘。

只是，先前料想的工坊的最大集体骚动还未来，有些在意。

实在有些担心。

她又换上了那件绣着鹤羽的软纱衣衫，一身玉白，衣角不沾尘土，裸足踩在檀木地板上。我坐在榻上，她不动声色地从屏风后走出时，手里己经捧好了那套软帛长袖，递给我。我没有接。

我将手掌缓缓从琴弦上收回，在余音将散未散时起身。

她的眼梢微扬，眼底含着旧日的调笑意味，不多不少地停留在我面前：“今日换个曲调吧。”她的语句干脆利落，隐隐带着命令的惯性，却没有逼人气势，只是静地垂着睫毛等我起身。

我却没有动，只抬眼盯着她。短促的沉默后，我开口。

“如烟，我有件事想同你谈。”

她没动，眼尾稍挑。我继续说：

“你不让我过问政务，是担心牵连。但现在局势发展，不放我参与，只会多生麻烦。我又不是不识轻重的人。”

她放下手，坐首了些，衣袖滑落。她没接话。我进一步道：

“这几月，你让我退居内廷，我便陪你弹琴舞剑，画鹤养花。但外头的事总归不会因此停下来。我若真做个闲人，反倒更危险。”

她缓缓将茶盏举起，又放下，才开口：

“我是在护你。你替自己争的那些事，争得太硬了。你知道你现在在反对派眼里是什么人？”

我盯着她手腕那枚青玉镯。她说这玉是海绫从金吴城外带回来的，带着西地的土气，她却戴得不离身。她继续说：

“上次黎希回来，私下同我说，你在那些人眼里，可能还要比我还该死。”

我轻轻笑了一下，笑意不及眼底。声音压得很低。

“我现在杀元神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眼色冷了一瞬，几乎没有迟疑地站起，扬手扇了我一掌。我没躲，被她掌锋拍在侧颊，力道重得很。我踉跄退后，脚下一软，单膝跪地，额前发散落一缕，遮住视线。

我没动，手撑着地面，半晌才缓缓首起腰。她怒意尚未散尽，盯着我，低声道：

“你以为你杀几个元神就了不起？”

我目光落在她肩头那枚紫绶纹章，心头绷得极紧。她逼近一步，声音冷得没有转圜余地：

“离开我布下的阵法覆盖，你觉得你现在还能活着走出城门？”

我咽下血腥味，语调仍算平静：

“那你把我调去禁军，像上次随军考察那样。我不瞎管，也不越位。该做的，我做。你不放心人，那你派黎希看着我。”

她盯着我没说话，过了会儿，灵压骤然压下。

空气沉重，喉咙发紧。膝盖触地，肩背弓起，像有座山自头顶落下。她慢慢走近，我看不见她眼神，只听她一字一顿说：

“你现在被炼虚老祖盯着，想杀你的人，真不只一个。”

我牙关紧咬，呼吸却有些不匀。她站在我前方，衣摆扫过地砖，带着寒意。

“知道你在那些世家眼里是什么？合作对象吗？不！他们只当你是我的一个玩物，意志的延申，有些能让他们获益的趣味罢了。即使暂时支持改革，也是出于他们自己的利益，你真死了谁也不会管。那些与你合作的家族，早就默认你死掉不会坏事。”

我沉着嗓音开口：

“我从没后悔做那些事。”

她俯下身，手握住我肩头，力道钝重而狠。

“你觉得你离开本宫，能在金吴活一天？”

她嘴角轻扯，语气一转：

“还是你想要本宫，把黎希、海绫都叫来，天天给你当护卫，整个禁军都给你陪着胡来？连本宫也陪你胡来？”

我听着她说“本宫”，从之前的“我”换回来。

我抬头看她。她还站着，低着头望我，但眼中不带怒，只剩疲惫。

我没说话。她也沉默。我们对峙着。风吹进帘中，榻上书页微动。她终于撤了灵压，蹲下身，一点点将我扶起。

她揽我入怀，掌心摩挲我后背，动作一贯地温柔而缓慢。

“对不起。”她轻声道，“我失态了。我太担心你。”

她额抵我肩窝，声音贴着肌肤。

我呼吸微乱，眼睛还未抬起，唇边咸涩。我并不恨她，但那一巴掌确实打得我心口发闷。她拥着我时，我没还手，也没靠近。她的发丝搭在我肩上，一缕热气蹭过耳后。

“你就缓一阵子，行不行？陪陪我。画也好，舞也好，就在我身边，不远不近。好吗？你不愿意？”

我没答话。她抱着我不放，我靠着她坐着，心中沉沉。

用控制换亲近，用爱来命令。软语比怒斥更让人无力。

我坐了片刻，终究还是撑着她肩站起，慢慢推开她。

她没有再拉我。我看着她，声音低稳：

“可以引导工人们把矛头对准低阶监工。这些人虽非关键节点，却因苛刻压迫而招致怨气。放任局部反弹，便能裹挟情绪，将斗争引向我们设定的方向。”

我向她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