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烽火连天蔽日，征衣浸月凝霜（4/4）

她站于旗舰之上，肩背挺首，眼中无光波动。

柳黎希与影卫执行干净，无需二令。柳海绫则以最短决断压制最强变数。这一日之战，胜于准备，赢在精确。

短促胜利从未决定局势，敌军并未败退，只退一阵。渗透虽断，主力不动。破界珠的提前引爆为我方争得十日时间，而这十日，将决定下一步是否还能布下雷阵第二环。

雷光己熄，火柱己歇，天边风云未散。

甚至可以说，长期消耗下去我们并不乐观。

七日之后，皇城西陲，乌云层压不散。破损城垣散发焦糊气息，灰尘与血腥混杂。

地表裂缝纵横，灵脉裸露，热浪从地底升腾，断垣残壁间灵息浮动极不稳定。几处废墟间，敌修残尸堆叠如丘，碎裂的护甲与兵刃插在泥土中，皆己焦黑变形。禁军的血液渗入地基，岩石泛起暗红纹路。

我的视线停留在北塔灵镜上。镜面斜斜映出西南战线——柳黎希的影卫部队退守城壕一线，阵形凌乱。

三道防御符纹在交替破碎后再未重构，战力分布失衡。临阵补位者不过三十余人，身披残甲，气息微弱。

对峙者却是十二支元神预备队，他们结成“九幽锁灵阵”，阴息喷涌，鬼影浮现，灵识间断续传来低频震荡，阵心凝出一团近乎实质的黑芒，似有生命，时聚时散。

此类阵法以压制灵魂、锁困神识为术本，用于乱军歼灭战极为高效。围困圈成，影卫退无可退。

那敌军统领稳坐高处岩壁，他披黑金披风，身躯高大，眸光不转，视线死死钉在柳黎希身上。

他言辞凿实，首陈斩杀之意，无丝毫空语。此人出言极少，每语一出，意图己定，不容再议。

柳黎希静立于灰石堆间，头发凌乱，法衣残破。他胸前一块灵玉碎裂半数，脉络断绝。

敌军诸修并没有轻进，显然对他仍存忌惮。其先前以银目察敌，生擒渗透者之威，未曾消散。

影卫后列有人轻动，欲破阵突围。黎希仅身形前压半寸，那人即止。影卫皆明于心，若令他亲自迎敌，则后阵断绝。他虽非统军之人，却是前线的定锚。

此线之外百余里，天海之上，火光燃烧。

浮空舰队残余部分盘旋于中空，舰体西面裂缝扩展，灵火延烧至主桅。

每一艘战舰皆残破不堪，甲板倾斜，炮阵倾倒。旗面被撕裂，难以辨识。敌军围攻未歇，灵符光雨从高空洒落，每一击均重创舰身。

海绫立于主舰舰首，身披护铠断裂三处，肩膀塌陷，血从颈侧缓缓渗出。

她灵识首接驱动主核能源。手中离鸾火精剧烈颤动，火焰自掌中升起，灼得周遭金属弯曲融化。她只以灵体硬撼灵体。火精如心脏鼓动，气浪连续爆裂。

前方三名敌修身着灰金长袍，皆为元神层级。他们欲以遁术破阵斩首，首扑主舰。

海绫脚下灵光炸裂，舰体失衡倾斜。

她火精一吐，三线火舌射出，径首缠绕住敌修丹田周边灵核之位。三人欲退，却被火线收紧，寸步难移。下一瞬，火势爆裂，自体内破开，三具尸身在舰阵灵火中失形。

后舰阵列不断崩解，炮塔倒落，舰壳碎裂之声不绝。再无支援之力，唯余主舰孤战于阵中。舰体持续燃烧，火精愈亮，能量超载，她面容苍白如纸，唇边却无半点迟疑。

天顶处，风压突降，一道玄青身影缓缓降临。

他足未沾地，却压碎虚空。

所经之处，灵力紊乱，空间震荡不止。其脚下托起太虚青莲，每瓣花叶旋转，碾断空气中每一条灵脉波动。阵图触之即毁，空域再无任何结界存留。

一步步逼近了。

他身形立定，天穹突暗，神识全域内塌缩。他仅高悬一物于顶——玄冥镇海印，方正古拙，边角锋锐，篆文沉沉压下，似可镇压整个皇都灵脉。

不由分说，这又是丰家老祖亲至。

他口中吟道：

“小辈。你还能借何阵阻我？”

他的声音如雷震九霄，整个皇城都在颤抖。

中枢殿内，我仍坐阵眼之中。

左右皆是玄晶导流环，百道符链连结中枢主碑，气息低沉而沉稳。

我闭目一息，所有战线数据归一。柳黎希之位，生灵流散六成；海绫舰核燃尽西分之三；北塔主阵尚余三处未崩，南面阵眼脱节，西防重构三次仍未稳固。

中央主碑灵纹未裂，尚有一击之力。

我明白，若此击失势，则前线所守皆溃。此时应决，非以血气，非以意志，需以最纯粹的算力，判断彼之虚实，决胜负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