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易解（2/2）

所想。”

九色玄鹿自从回到天界以后，无时无刻不在思忖着玉眠“入魔”的这件没道理的怪事：“你的心头血……没有动静？”

“那日的情况颇为古怪。”

玉眠沉吟不语，直至烽雪扯了扯她的衣袖，提醒她还有正事没干的时候，她才近乎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那都不重要了。”

锁灵阵解旧梦，忘尘散忘前尘。

玉眠百无聊赖地坐在容隐房内，支头把玩着手中姜嫆姐妹俩给的那包忘尘散。她见烽雪实在是困倦得不行的样子，温声把人哄回剑里让他安静地陪在重伤卧床的主人的身侧。

她催动指间的灵力煮了一壶茶水，望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不紧不慢地倒好两杯清茶，若无其事地将手中的忘尘散倒入了左手边的杯盏中。

与此同时，一滴红色的血珠自玉眠掌心坠下，染红了墨绿色的茶水。

玉眠拿起“加料”了的那杯茶水在掌中随意地摇晃上几圈，左看右看都瞧不出差别后将其重新放回到桌上，茶水的旁边还摆着那块从伏夜妖市留下的最后一块浮如糕。

九色玄鹿胆颤心惊地围观完了玉眠一连串行云流水的举动，只好暗暗在心底让容隐自求多福。

玉眠是算好了时间坐在房中的。

她喝完第一杯茶没过多久，容隐就咳嗽着从床榻上坐起了身。

“可要喝水？”

玉眠不躲不避地擡眼与他对视，端着早就备好的茶水糕点走到容隐的床边坐下，她敢打包票容隐不会拒绝她。

容隐见到玉眠人还在，紧绷的脊背明显放松了下来。

他盯着玉眠不动声色的平静面容，千言万语欲言又止，这许多的事竟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多谢。”

茶水在容隐手中晃动，差点儿要溢出杯口。容隐手中的颤抖被压制地几不可见，游离的余光在看到那块眼熟的浮如糕后，更是方寸大乱。

饶是这一星半点慌乱，也被玉眠细致入微地捕捉到了眼中。

玉眠将自己的手复上容隐的手背，让他可以少用些力，算是半亲手地把茶水糕点喂进了容隐的嘴中，看着他没有犹疑地咽了下去。

在玉眠想要把手中的杯盘放到一旁时，容隐蓦地伸手拉住了打算起身的人，手下的力道不自觉重了些许，令玉眠一时间没能站稳。

茶杯和瓷盘应声摔碎。

玉眠跌入了容隐的怀抱中，容隐顺势将手臂环在她的腰间，额头抵上她的蝴蝶骨，两个人的发丝纠缠在一起，任谁来看都是再亲密不过的姿势。

她似乎……感受到了身后那人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容隐神君何意？”玉眠眉眼低垂，瞧不出来是高兴还是生气。

容隐苦笑着在玉眠背后沉闷出声，说出了积郁心头数万年不得解的话语：“……对不起。”

这声“容隐神君”是在切切实实地告诉他，玉眠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玉眠听到意料之外的道歉突然间有了片刻的恍惚。说来可笑，她与容隐好像一直在互相亏欠，从来不得圆满，世事难料又事事不如人意。

就如同这回她偏偏要在忘尘散起效之前才听到这句话一样。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听到容隐说出这话。

如果不是，她又还想从容隐那里听到什么呢？

没有了，不可能再有其他的话了。

玉眠没有一刻比当下更对昔日的自己后悔，她做错了，大错特错，她不应该因为一块拭剑布就对妄荼川外的种种生起了没必要的好奇心。

她好奇拭剑布的主人姓甚名谁，自此一错再错。

身后人的呼吸放缓，玉眠的腰间失去了禁锢的力道，她没有回头再看床上的人，径直起身离开云梦府，往云梦沼的方向迈步而去。

容隐送了她一城一梦，她自当还给人家九雷一剑。

玉眠在云梦沼的上空用九玄箭划出了一道狭长的口子，归云渡的灵力再收不住，气势汹汹地往外倾泻。

归云渡是一个不该存在于三界之内的地方，先前因得容隐的有意为之而能在天道之下匿迹隐形，现今玉眠此举使其在三界重新显露。

玉眠无意打搅归云渡众生的清静，她如果真心实意地想要摧毁归云渡，便不会大费周章地先给它补充灵力。

她是想要……

借滔天的灵力引来驱使容隐回归天界的九重天劫……

毕竟容隐在凡间的轮回不类寻常，未到终止的时候被强行终止，他的仙位并没有归临天界。换句话说，此时的他不过是一具拥有强盛灵力的肉眼凡胎。

凡人的躯体于她而言，没有丝毫用处。

唯有原原本本的万山得主容隐君，才是她计划中不可缺少的重要一环。

不该出现在归云渡的人，会被积聚在云梦沼高空的九重天劫第一时间给盯上。她是，容隐也是，区别在于她不会给九重天劫找自己发威的机会。

而容隐在服下忘尘散后一时三刻都会陷入记忆紊乱的状态，何谈应对当头劈下的九重天劫。

只可惜这云梦府怕是要再经历上一遭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