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诸伏高明（3/3）

有具体的形状。

狭小的出租屋像一具被剖开的棺木，月光从铁栅窗的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切出苍白的条纹。

诸伏高明抱膝坐在这些光与暗的交界处，赤裸的脚踝上沾着弟弟睡前打翻的麦茶渍，此刻已经干涸成褐色的痂。

旁边的榻榻米上传来景光断续的呼吸声。

他盯着自己映在墙上的影子——那团扭曲的黑色随着烛火摇晃，时而膨胀成父亲最后倒下的轮廓，时而坍缩成母亲没能合上的眼睛。

！廉价蜡烛在铝盘里燃烧，融化的蜡油像眼泪一样堆积，渐渐吞没了半截火柴梗。

楼下居酒屋的霓虹灯牌在午夜准时熄灭。

黑暗里，他听见指甲刮擦榻榻米的声音，过了很久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手指在无意识地抓挠。

指缝里积满草席的碎屑，闻起来像晒干的稻草，像乡下老家庭院里，父亲曾经堆起的那个已经腐烂的柴垛。

铁皮饼干盒敞着盖。

里面除了三枚百元硬币和户籍誊本，还躺着母亲遗留的银制胸针——那是她结婚纪念日收到的礼物，现在别针已经弯曲，尖端却亮得惊人。他盯着那点寒光看了太久，久到视网膜上烙出一个晃动的白斑，像雪地里未干的血迹。

檐外的雨开始下了。

水滴敲打空调外机的声音里，他忽然蜷缩起来，把脸埋进膝盖。制服衬衫第二颗纽扣硌在锁骨上，那是上周班主任偷偷塞给他的"护身符"，里面藏着神社求来的纸符。

但此刻他只觉得那是个荒谬的讽刺，就像警方最后说的"请相信正义"。

蜡油终于淹没了最后一星火光。

在彻底漆黑的房间中，十二岁的诸伏高明死死的盯着亮起的屏幕上传来的一句又一句。

距离他父母死亡已经有几周了，那个帖子他几乎是每周重复发一次。

可以说，手机对面的那个人，是他最后的希望。

这几周里，年仅12岁的诸伏高明面对了很多 ，很多……

父母死后，警方无能，对凶犯的追查毫无进展，甚至在凶案现场毫无发现

景光的失语症

亲戚对他们家产的觊觎

原本幸福的家庭七零八落，所有人的可怜同情

……

连屏幕的光亮都照不见他眼底的黑暗

瞳孔有些许的涣散，猫眼闭合的瞬间又将他拉入了那一件又一件绝望的事情中。

***

诸伏高明站在警署走廊里，白炽灯管在他头顶嗡嗡作响，像一群嗜血的蝇。

他的身体刚刚抽条，但还比不上成年人，整个人静静的站在那，孤独又迷茫。

警察的皮鞋在地板上拖出黏腻的声响，他们从他身边经过，手里端着咖啡，嘴里谈论着今晚的棒球赛。

偶尔有人瞥他一眼，那目光轻飘飘的，像是看一只被雨淋湿的野猫——怜悯，但无关紧要。

案件档案就放在转角第三间的办公室里，他透过门缝看见它被压在几本杂志下面，边缘已经卷曲，像被随手丢弃的废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