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风雨欲来（1/3）

残冬的寒风凛冽如刀，刮过下河村光秃秃的田埂和破败的屋檐。*躌?4.墈/书_ ¨首\发-

王慎之最后望了一眼这个他暂时栖身了数月的小村，心中百感交集。

这里有淳朴的村民，尽管也夹杂着愚昧和排外，有曾经给过他些许温暖的石头一家，也有那个令他头痛不己的钱巫和高深莫测的里正赵西爷。

但更重要的是，这里潜藏着他不敢深究的“原罪”和日益浓厚的危机感。

“王大哥，咱们……真的要走了吗？” 狗子，这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紧紧拉着王慎之的衣角，小脸上写满了不舍和对未知的恐惧。

对他而言，王慎之的出现，几乎是他灰暗生活中唯一的亮色。

王慎之摸了摸他被风吹得冰凉的小脸，沉声道：“狗子，这里不安全了。我们必须离开，去寻找更安稳的地方。”

带着打包好的行囊——一些熏肉干、烤块茎、那卷珍贵的《养生论》竹简，以及秘密研制的“震天雷”——王慎之和狗子在石头一家依依不舍的目送下，悄然离开了下河村，踏上了北上的未知旅程。

他们的目标，是那些传说中戒备森严的坞堡，期盼能凭借王慎之的“奇技”，换取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数周之前，当初他离下河村、探索周边地形时，曾远眺到北方某些山谷中，隐约有几座高墙耸立的坞堡轮廓。

当时，那些坞堡周边的山林尚有绿意，村落也依稀可见炊烟。

他暗自盘算，那些坞堡或许地处偏僻，或者防御得力，能够幸免于日益蔓延的灾荒。

然而，数周的时间，足以让世事沧桑。

他并不知道，在他躲在下河村周边挣扎求存、秘密研制火药的这段时间里，外界的天灾人祸己经愈演愈烈，如同脱缰的野马，将这片大地拖入了更深的深渊。

他们没有选择通往县城的官道，而是依循着之前探查到的、更加偏僻隐蔽的山间小路向北而行。

他模糊记得，之前远眺到的那几座坞堡，似乎就在这个大致的方向。

但山路崎岖，地形复杂，失去了远眺的视角后，想要准确找到那些隐藏在深山大谷中的坞堡，无异于大海捞针。*零*点¨墈?书_ ^首?发￠

加之他并无舆图在手，仅凭几日前惊鸿一瞥的印象，实难保证能顺利抵达。

初行的两三日，艰辛异常。

崎岖的山路磨破了他们本就破旧的草鞋，刺骨的寒风灌入单薄的衣衫。

夜晚，他们只能寻找避风的山洞或废弃的窝棚栖身，依偎着微弱的篝火取暖。

沿途，他们陆续经过了几个小村落。

这些村落大多比下河村更加贫瘠和萧条。

田地大片荒芜，枯黄的野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村舍破败不堪，许多房屋都己人去楼空，只留下黑洞洞的门窗，如同死人空洞的眼窝。

偶尔能遇到的村民，也都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眼神中充满了麻木和戒备。

他们看到王慎之和狗子这两个陌生人，大多会警惕地躲开，或者冷漠地摇头，不愿与他们有任何交流。

王慎之心中逐渐沉重。

他明显感觉到，越往北走，生活的艰难程度便愈发加剧。

下河村虽然贫困，但至少还维持着最基本的秩序和人气。

而这些村落，则弥漫着一股日薄西山的衰败气息。

一天傍晚，他们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一个名为“石羊坡”的小村庄投宿。

这个村子稍微大一些，但同样萧条。

他们用仅存的一小块熏肉，向一户看起来还算“殷实”的农家换取了一点麸糠和一夜的栖身之所。

晚上，王慎之借着昏暗的油灯光，与那户农家的男主人——一个饱经风霜、满脸愁苦的老汉——闲聊起来。

“老丈，看这村子……似乎比南边还要艰难一些？” 王慎之试探着问道。

老汉长叹一口气，布满皱纹的脸上更添了几分愁绪：“唉……可不是嘛！这鬼天气，一年比一年糟！前年大旱，去年又是蝗灾，地里几乎颗粒无收！官府的税赋却一点也不少，还要摊派各种徭役……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恐惧说道：“听说……更北边，靠近常山郡城的那一带，情况更糟！好多地方都闹起了大饥荒！饿死的人一车一车地往外拉！还有人……还有人为了活命，什么都吃……” 他没有明说，但眼神中的惊悸己经暴露了一切。-E+Z.晓,说?王* +已-发·布¨最~新￠蟑+截¨

王慎之心中一凛！大饥荒！饿死人！这与他之前听到的那些零星传闻吻合上了！情况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

“那……官府不管吗？” 王慎之追问。

老汉冷笑一声，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和无奈：“官府？哼！那些当官的，只管自己鱼肉百姓，捞足了油水，哪管咱们这些泥腿子的死活！听说……县太爷为了向上头交差，还加派了‘剿匪军需’，逼得好些人家卖儿卖女，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