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长沙庆功宴（1/2）

暴雨鞭笞着太守府高耸的瓦檐，水幕磅礴，将白日喧嚣彻底冲刷殆尽，唯有太守府后宅一处偏僻温泉苑内，氤氲着驱散寒意的暖雾。/6?妖+墈\书~蛧′ ,勉^废_粤￠黩·

巨大的天然石池依着山壁开凿，引来滚烫的泉水，水汽蒸腾，朦胧了池边垂挂的厚重帷幔。

甘宁赤着精壮的上身，靠坐在池边光滑的青石上，古铜色的皮肤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深深浅浅的旧疤如同盘踞的地图，其中一道斜贯左胸的狰狞箭创犹自泛着新肉的淡粉色。

水声轻响，樊氏的身影在水汽缭绕中缓缓下沉，首至温热的泉水没至肩头。她微微仰着头，闭上眼，任由泉水温柔地包裹全身。

一只手抬起，指尖沾了温泉水，细细地、一遍遍擦拭着眉间那点象征新娘身份的嫣红胭脂。

那点红，浸了水，晕开一缕缕淡粉的血丝，顺着她苍白的脸颊蜿蜒流下，最终消散在蒸腾的热气里，如同白日强加于身的虚假喜庆，被这天地间的活水涤荡干净。

甘宁端起池边石台上温着的酒瓮，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滑入喉咙，胸腹间腾起一股热意，混合着温泉的暖流，驱散了暴雨夜的寒湿。

他的目光落回樊氏脸上，那点刻意涂抹的胭脂己全然不见，只余下被水浸润后玉石般的清透与眉宇间残余的倔强。

他伸出手，隔着温热的泉水，粗糙的指腹划过那道横亘在胸口、离心脏不远处的月牙状箭伤疤痕——那是去年苍梧血战，一支毒箭留下的印记。~珊_叶?屋_ +醉_欣!蟑/节·更`鑫?哙/

樊氏的指尖几乎是下意识地跟随过来，轻轻拂过疤痕的边缘。

“那夜…”甘宁的目光变得幽深，仿佛穿透了眼前的氤氲水雾，看到了另一个月下的场景。

“你背着药篓，裙摆被伤兵的血染透了大片，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泥泞里……火光映着你的脸，沾着泥，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比今日厅堂上被那大红嫁衣裹着，顺眼千倍万倍。”

樊氏的手指在他胸前的疤痕上停住，微微颤抖。水汽模糊了她眼中的晶莹，她别开脸，声音轻得像叹息：“妾身…从未奢望将军记得那夜草芥般的影子。”

“草芥？”甘宁骤然低喝，池水被他支起上半身的动作搅动得哗啦作响。

他猛地俯身靠近，带着烈酒与温泉的热气，明亮而又锐利的目光牢牢锁住她水雾迷蒙的双眼。

“能在乱兵如蝗、尸骸枕藉之地，顶着箭雨，把一篓子救命的草药送到阵前伤兵营的女人，你管这叫草芥？！”

他眼中翻滚着怒意，是对赵范的鄙弃，是对世俗偏见的痛恨，更是对她妄自菲薄的不平，“甘兴霸敬的是这等胆魄！是这等不顾自身、敢往地狱里闯的孤勇！

赵范那蠢物给你装扮的锦缎金线，连你鞋底沾的泥都比不上！”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棱角分明、带着水光与怒气的脸庞，那股久违的、被当作一个真正的人而非一件物品看待的暖流，猝然冲垮了所有的壁垒。^z¨h￠a*o_h/a\o~z^h^a~n,.?c￠o-m-

她忽然抬手，紧紧抓住他抚在自己脸颊上的手腕，指尖颤抖，满脸含笑，泪水却汹涌而出，混入温暖的泉水。

“将军…”她哽咽着，声音破碎，“妾身…妾身只恨未能早些遇见将军……”

公元209年3月，长沙郡太守府张灯结彩，远胜桂阳当夜十倍。荆南西郡——长沙、武陵、零陵、桂阳，外加交州大部，尽数归于刘备帐下。

短短月余，旌旗变幻，乾坤易手。此刻，长沙这座新归顺的重镇，正以一场空前盛大的筵席，为新主刘备的张目庆贺。

太守府正堂宽敞得惊人，数十根粗壮的朱漆立柱撑起高耸的藻井。

数百枝儿臂粗的红烛列阵般插在巨大的铜烛台上，摇曳的烛光将整个殿堂照耀得如同白昼，连每一根垂下的流苏璎珞都纤毫毕现。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食物香气、醇厚的酒香，以及无数熏香混杂而成的奢靡气味。丝竹管弦之声盈耳，歌姬舞姬的彩袖在光影中翻飞，编织出一片升平繁盛的幻景。

刘备高踞主位，一身崭新的蜀锦常服，脸上带着一贯的温煦笑意，目光缓缓扫过堂下。关羽、张飞、赵云、甘宁、徐盛、吴巨、沙摩柯坐于左侧，皆面带红潮，酒酣耳热神情舒泰。

诸葛亮羽扇轻摇，面带浅笑，偶尔与下首的徐庶低声交谈。身后依次坐着武陵太守巩志、赵范、孙乾、伊籍等人。

气氛热烈而喧嚣，觥筹交错，恭贺之声不绝于耳。待又一曲歌舞罢，刘备微微抬手，堂内丝竹稍歇。

“此番荆南平定，赖诸位将士用命，更赖诸位太守深明大义，终使百姓免受刀兵之苦。”刘备声音温和，却清晰地盖过了殿内残余的嘈杂。

“备，感念至深。想当初我幸得吴凡、毛通诸将献襄阳，又得元首、孔明助我破曹。可惜曹军势大，溃败300余里，身旁侍从不过十人，几欲绝望。

幸赖元首为我收拢溃兵，诸将拼死为我阻挡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