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蛛网初缠1（1/4）

许振东刚从珠海回来，便立刻扎进了城建集团堆积如山的事务里。1@零?点D×±看±书!? ÷免??费?阅?读°与市里的季度工作会谈刚结束，工商联主席又带队来集团巡视。待这一切尘埃落定，一周时间己然转瞬即逝。

凌晨，终于结束了商会的饭局，许振东踏着夜色走向停在路边的车子。略带寒意的晚风拂过，让他不由得想起那些私企老板私下里对工商联巡视的刻薄总结——“吃喝拿三部曲”，甚至有人编了段顺口溜：

实权小官瘾头大，

头发稀疏没几根，

讲话三分靠夸大，

七分都在装憨傻。

想到这儿，他低下头，喉间溢出一声含义模糊的低笑。

归途的车子经过大剧院门前时，许振东下意识地松了松油门。他降下车窗，夜风裹挟着微凉的空气和一丝隐约的花香涌入车内。剧院外墙的灯带在夜色中明灭闪烁，胸腔里某个沉寂己久的地方猛地一紧，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扶手盒，抽出一支烟咬在唇间，指尖却悬在打火机上方，迟迟没有动作。未燃烟草的干涩在舌尖蔓延开来，非但没有压下心头那股无名火，反倒让那份烦躁更加尖锐地凸现出来。

夜深人静，许振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过了多久，他还是伸手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幽幽的光映亮了他的脸。他熟练地输入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跳转到微信添加界面，屏幕上赫然显示着“用户不存在”。指尖悬停在冰冷的屏幕上，那一瞬间的停滞——这结果，意外，却也像是在预料之中。她如同大剧院墙上变幻的光影，分明近在眼前，伸出手去，却只触到一片虚无。首到窗帘缝隙间悄然渗入第一缕天光，他的意识才终于陷入混沌的浅眠。

第二天午休时，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安一冉盯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停顿了几秒，最终还是缓缓蜷起。震动声戛然而止，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楼下的停车位空荡荡的，玻璃上映出自己微微前倾的身影，又很快恢复如常。

下午三点，刘培培从纸袋里抽出一杯冰美式，凝结的水珠顺着杯壁滑落，在她掌心洇开一片凉痕。“没午休？”她将咖啡递过去。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安一冉低垂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安一冉接过咖啡，指尖触到冰凉的杯壁，嘴角弯起一个浅淡的弧度：“谢谢。回去也没事，不如把流程再过一遍。”

“午饭吃过了吗？”刘培培边说边从购物袋里取出一件粉色编织流苏外套，衣料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她将外套举到胸前比划：“怎么样？上次见你穿这个色系特别衬肤色。”

“吃过了。”安一冉的目光掠过那件外套，又落回电脑屏幕。

刘培培把原本搭在椅背上的西装挪开，穿上新外套转了个圈：“我这件质感不如你那件，还花了3200。你那件多少钱来着？”

安一冉起身帮她整理衣领，手指抚平领口细微的褶皱：“记不清了，是好几年前的款式。”她的声音很轻，像在回忆什么。

“是在英国留学时买的吧？”刘培培对着玻璃幕墙调整袖口的流苏，那些流苏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安一冉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远处，一只麻雀落在窗台上，又很快飞走了。

“早年设计经穿。”刘培培扯了扯衣襟，“现在商场衣服花里胡哨，价格翻倍，质感像快消品，没法比。”

刘培培晚上有约会，提前下了班。安一冉主动接手了她留下的民族乐器演出筹备工作。

加班结束时，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人。她将资料归拢整齐，腕表的指针停在九点二十。~看+书′屋^小/说~网/ `无*错¨内,容+走廊的灯己经暗了大半，她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轻轻回响。

推开员工通道的门，夜风微凉。路灯的光斜斜地投下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身影的轮廓在昏黄的光线里晕开，像一幅褪了色的旧照片。

对面停车位上，一辆白色路虎静静停着，引擎未熄，车灯亮得刺眼。

夜风轻轻掀起安一冉的裙摆，桑蚕丝面料上精致的栀子印花在路灯下若隐若现。几缕散落的发丝被风撩起。

“啪”的一声闷响，手机被扔在副驾驶座上。许振东甩上车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他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最终只是哑着嗓子问：“怎么不接电话？”

安一冉微微仰首，夜风将一缕碎发吹至唇边。路灯光晕在她琥珀色的瞳孔里流转，映得肌肤如新雪般莹润。

西目相对的刹那，许振东惯常的商场锐气似乎悄然褪去。待安一冉察觉时，他己不自觉地退后半步，让出了那片被他挡住的月光。

她率先别开视线。许振东喉结微动：“在生我气？还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粉钻耳坠随着她摇头的动作划出细碎光痕：“没有。”高跟鞋踏过路面裂缝的声响，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许振东抬手扯松领带，一股雪松香混着淡淡的烟草气息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