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悬丝三日（上）（2/3）

，她背对着老孙头和王铁柱，大口喘着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冷汗浸透了她的内衫，紧贴着那张带来无尽恐慌的纸页。秘密！这要命的秘密！仅仅是一个疏忽，就险些将她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林特派员，您脸色很不好，歇会儿吧？” 王铁柱拧好布，抬头看到林岚僵硬的背影和煞白的侧脸，担忧地问。

“没……没事。” 林岚强迫自己转过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就是有点……有点闷。” 她不敢看老孙头，生怕那双浑浊却阅尽世事的眼睛能洞穿她内心的惊涛骇浪。她重新拿起一块湿布，走向顾明远的脚部，刻意拉开了距离，动作机械地擦拭着，全部的感官却都紧绷着，监控着衣领内的动静，仿佛那里揣着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后半夜，顾明远的状态急转首下。高烧非但没有退去，反而愈演愈烈。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格格作响，如同置身冰窟。但皮肤却烫得吓人。老孙头称之为“寒战高烧”，是邪毒炽盛的凶险征兆。

更可怕的是，他开始**呓语**。

起初只是含混不清的咕哝，夹杂在粗重艰难的呼吸里。渐渐地，声音变得清晰一些，却破碎不堪，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恐惧。

“不……不是我……别……别过来……” 声音嘶哑微弱，充满了孩童般的惊惶。

“冷……好冷……黑……太黑了……” 身体蜷缩，即使在昏迷中，也本能地寻求着庇护。

“命令……必须执行……‘S’……” 当这个音节从他干裂的唇间模糊地挤出时，林岚擦拭他小腿的动作猛地僵住！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她猛地抬头看向老孙头和王铁柱。

老孙头眉头紧锁，正费力地试图按住顾明远因颤抖而乱动的手臂，防止他碰到伤口，对那含糊的“S”音似乎并未在意，只当是痛苦的呻吟。王铁柱则一脸焦急和心疼，注意力全在顾明远痛苦挣扎的身体上：“队长！队长您挺住啊！老孙头，这咋办啊？！”

林岚的心跳如擂鼓，几乎要冲破胸膛。她强迫自己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但指尖冰凉，动作僵硬。他喊出来了！在无意识的深渊里，那个代表着黑暗过去的代号，如同幽灵般挣脱了束缚！幸好……幸好老孙头和柱子听不懂！但如果是陈锋在这里……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呓语断断续续，如同破碎的噩梦片段：

“火……到处都是火……跑……快跑……” 他的身体猛地一挣，差点把老孙头掀开。

“为什么……怀疑我……林……” 当这个模糊的姓氏音节从他喉间艰难挤出时，林岚如遭重击，手中的湿布“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猛地捂住嘴，才将涌到喉头的哽咽压了回去。愧疚如同剧毒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勒得她无法呼吸。即使在意识混沌的地狱里，他感受到的，竟然还是她冰冷的怀疑！

王铁柱终于注意到了林岚的异常，捡起布，担忧地看着她：“林特派员，您……”

“我没事！” 林岚几乎是抢着回答，声音带着一种尖锐的急促，“只是……只是心里难受。” 她弯下腰，不敢看任何人，迅速捡起湿布，走到水盆边用力搓洗，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慌、愧疚和秘密都搓进水里。

天光再次艰难地刺破黑暗，带来第二日的黎明。但这黎明没有希望，只有更深的疲惫和沉重如铅的忧虑。顾明远的高烧仍在肆虐，伤口流出的脓液更多，颜色更加污浊恶臭。他的呓语渐渐低沉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碎的、极度虚弱的**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如同破旧风箱的嘶鸣，每一次呼气都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老孙头的脸色比顾明远好不了多少，他试遍了所有能想到的草药（蒲公英、金银花捣烂外敷，熬煮的清热解毒汤药一点点灌入），但收效甚微。他沉默地看着顾明远胸口那不断渗出脓血的伤口，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力感。王铁柱熬得双眼通红，像一头困兽，徒劳地传递着凉水、递送着草药，每一次看向顾明远，眼中都充满了血丝和即将崩溃的恐惧。

林岚感觉自己也在被无形的火焰炙烤。身体的疲惫、精神的紧绷、秘密带来的巨大压力、还有对顾明远每况愈下状态的锥心之痛，几乎要将她压垮。她靠在冰冷的土墙上，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惨白的天空。三天期限，己经过去大半。希望的微光，正随着顾明远越来越微弱的呼吸，一点点熄灭。

就在这时，庙堂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急促马蹄声！紧接着是喧哗的人声。

“医生！分区派来的医生到了！” 一个激动的声音高喊着，穿透了令人窒息的绝望。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林岚、老孙头、王铁柱，几乎同时弹了起来，冲向庙门！连角落里一首处理善后文件、同样疲惫不堪的张书记也猛地抬起了头，眼中爆发出希冀的光芒。

破旧的庙门被推开，清晨微冷的空气涌入。一个身影逆着光，大步走了进来。她穿着洗得发白的八路军军装，身姿挺拔，背着一个沉重的、印着红十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