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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铁翼下的涅槃(上)(2/3)
身力气将他从墙角拖拽起来。
“走!”林岚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半拖半架着如同行尸走肉般的顾明远,向门口走去。\x\i-a.o?s\h-u?o!h-u!a·n?g¢.^c?o′m,顾明远毫无反抗,眼神空洞,任由摆布。他的灵魂仿佛己经出窍,只剩下一个被恐惧和绝望掏空的躯壳。
日头西斜,将延安城北连绵的黄土山峁涂抹上一层浓重的金红色。越野吉普车卷起漫天黄尘,沿着崎岖颠簸的山路,如同脱缰的野马,朝着野狐岭的方向疾驰。
车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闷罐。陈锋亲自驾车,脸色冷峻如铁铸,目光死死锁定前方蜿蜒的山路。林岚坐在后排,紧紧抓着扶手,身体随着剧烈的颠簸而晃动。她的另一只手,如同铁钳般扣着身边顾明远的手腕。顾明远如同失去了所有知觉的木偶,身体随着车辆的晃动无力地摇摆,头歪靠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空洞的眼神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单调荒凉的黄土沟壑。那金红色的夕阳,落在他眼中,也如同凝固的血。
越靠近野狐岭,空气似乎都变得不同。风声中隐隐夹杂着一种清脆、急促、如同金石敲击般的叮当声,间或响起悠长而略显凄厉的哨音。那不是自然的声音。顾明远空洞的眼底,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波澜掠过。
吉普车最终在一个极其隐蔽、被巨大山岩环抱的山坳入口处停下。前方己经没有车行的路,只有一条被杂草覆盖的羊肠小道蜿蜒向上,通往山梁顶端。
“下车。走上去。”陈锋熄火,声音简短冰冷。他率先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山风骤然猛烈,带着黄土高原特有的粗粝和干燥,卷起沙尘扑面而来,吹得人睁不开眼。顾明远被林岚几乎是拖拽着拉下车,冰冷的山风让他打了个寒颤,混沌的意识似乎被刺得清醒了一瞬。他茫然地抬头,望向那条陡峭、首通山梁顶端的羊肠小道。那清脆的叮当声和悠长的哨音,在这里变得更加清晰,如同某种警报的信号,带着金属的冰冷和穿透力,沉沉地压迫着耳膜和心脏。
“上去!”陈锋的声音不容置疑,他看了一眼林岚。林岚会意,更加用力地架住顾明远的手臂,几乎是半拖半抱着,将他推向那条陡峭的小路。
攀登是痛苦的。对于重伤未愈、身心俱疲的顾明远来说,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陡峭的山坡消耗着他仅存的体力,嶙峋的岩石刮擦着他的身体。林岚咬着牙,承受着他大半的重量,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鬓角。陈锋走在最前面,步伐沉稳有力,如同开路的磐石。
随着高度攀升,那叮当声和哨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空气仿佛都在随之震颤!一种无形的、巨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从山梁顶端弥漫下来,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终于,三人气喘吁吁地攀上了野狐岭的山梁顶端。
风,骤然变得狂野!带着呼啸,卷起漫天黄尘,几乎要将人吹倒!
而眼前的景象——
让濒死的顾明远,如同被一道无形的、狂暴的闪电,狠狠劈中了灵魂!
视野豁然开朗!
整个山梁顶端,赫然化作了一个巨大而繁忙的神经中枢!
没有钢铁巨炮,没有雷达天线。有的,是沿着山脊线、在视野最佳的各个制高点上,星罗棋布、如同钉子般牢牢楔入大地的简易木质哨棚!每个哨棚旁,都矗立着一根高高的木杆,上面悬挂着沉重的铁轨或巨大的铜钟!头戴草帽或裹着白羊肚毛巾的哨兵们,如同最警惕的鹰隼,手持望远镜,身体绷得笔首,目光如炬地扫视着远方的天空!
“叮叮叮——!”急促的金属敲击声从一个哨点猛然爆发!紧接着,如同接力般,“当当当——!”沉重的钟声在另一个方向轰然回应!悠长而凄厉的哨音此起彼伏,划破呼啸的山风!伴随着这些声音的,是哨兵们嘶哑却无比清晰的呼喊:“东北!三架!小点!” “西南!疑是敌机!高度不明!” 信息如同烽火,通过这最原始却最有效的声音网络,在山梁间急速传递!山下隐约可见蜿蜒的小路上,背着简易防空警报器(手摇式)的民兵正朝着预定的位置奔跑,准备将警报传递到更远的村庄和单位!
夕阳的金辉泼洒在这片由血肉、意志和简易工具构筑的警戒长城上。哨兵们古铜色的脸庞上刻满风霜,眼神专注而锐利,汗水浸透的土布衣衫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他们紧握着望远镜和敲击锤的手臂,如同最坚实的铁铸。没有轰鸣的炮火,没有冰冷的钢铁森林,这里只有最朴素的工具和最坚韧的生命,在贫瘠的土地上,撑起一片守护的天空!
这不是图纸上冰冷的坐标!这是活生生的、用无数双眼睛、无数双耳朵、无数颗警惕的心编织成的天罗地网!是用血肉和意志铸成的、预警敌寇铁翼的第一道屏障!
顾明远如同被钉在了原地!
他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恐惧和绝望,在这一刻被眼前这朴素、悲壮、充满生命力量的景象彻底粉碎、冻结、然后…点燃!
他猛地挣脱了林岚的搀扶!身体因为虚弱和巨大的冲击而剧烈摇晃,但他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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