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电波魅影（上）（2/3）

一大块，露出的手臂上带着新鲜的擦伤和淤青，显然经历了一场搏斗。

“林岚！”顾明远的声音嘶哑，带着压抑的暴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赵刚……差点让人抹了脖子！”

“什么？！”林岚猛地站起身，桌上的搪瓷缸被带倒，凉水泼了一地。

“就在半小时前！关押赵刚的土窑外面！”顾明远抓起桌上不知谁的粗瓷碗，咕咚灌了一大口凉水，水顺着他下巴流到衣领上。“妈的，摸哨的本事一流！放倒了两个看守，要不是我刚好带人巡查到附近，听见点不对劲……”他重重放下碗，碗底磕在木桌上发出闷响。“那刺客见事败，立刻服毒！氰化物！塞在假牙里！死得透透的！连一句囫囵话都没留下！”

林岚的心沉了下去。灭口！而且是精准的、不计代价的灭口！目标首指赵刚这个关键人证！“影子”的反应太快了！快得令人窒息！这恰恰证明了赵刚肚子里还有没吐干净的货！也证明了林岚刚才关于“6点”行动的预警，极可能戳中了要害！

“刺客身份？”林岚追问，声音发紧。

“生面孔！身上干净得很，除了那把淬了毒的攮子和毒药，屁都没有！”顾明远烦躁地抹了把脸，“看身手和做派，不像一般的军统行动队，倒像是……‘影子’手底下专门干脏活的‘清道夫’！”他用了赵刚供词里提到的一个内部称呼。

“清道夫……”林岚咀嚼着这个词，寒意更甚。“影子”不仅网络庞大，还豢养着这种死士！这比预想的更棘手！

顾明远的目光扫过林岚桌上摊开的拓片和分析图，落在她刚刚写下的关于“6点”预警的草稿上，眉头拧成了疙瘩。“‘6点’？你确定？”

“血书的‘6’，加上爆炸后‘影子’的紧急信号，结合赵刚之前关于双重标记和通讯习惯的供述，可能性极高！”林岚快速解释，“赵刚刚遇袭，更说明我们可能摸到了痛处！他肯定还知道关于‘6点’或者‘深渊’预案的关键信息！”

“娘希匹！”顾明远狠狠骂了一句，“老周呢？审讯科是吃干饭的？！赵刚的嘴还没撬开？！”

话音未落，草帘一掀，审讯科长老周阴沉着脸走了进来。老周是个精瘦的陕北汉子，平时沉默寡言，此刻脸上也带着熬夜的疲惫和压抑的火气。他手里拿着一个边区造的牛皮纸文件袋。

“顾科长，林科长。”老周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石头，“赵刚那边……暂时问不出新东西了。那龟孙被今晚的刺杀吓破了胆，现在跟滩烂泥似的，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车轱辘话，尿了一裤子，问急了就翻白眼装死。再上手段……怕是人就首接交代了。”

顾明远脸色更难看了。

老周把文件袋放到桌上。“这是从赵刚之前藏匿点搜出来的最后一批东西，刚整理出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岚，“里面有份名单，是赵刚根据记忆写的，他接触过的、可能和‘影子’网络有染的边区人员草图，很多只有外号或模糊特征。另外……还有一份关于边区各主要单位内部通讯电台使用时段和频率的……观察记录。很粗略，但……”他没往下说，但意思很明显。

林岚立刻拿起文件袋打开。那份所谓的“染指名单”画得潦草混乱，信息价值有限。但那份“通讯电台观察记录”却让她瞳孔一缩！上面用铅笔歪歪扭扭地记录着边区银行、被服厂总厂、机要交通站等几个重要单位电台大致的开机联络时间，甚至标注了信号强弱的波动！虽然粗糙，但透露出一种刻意的窥探！

赵刚的级别，按理接触不到这些！这更像是“水母”方静这种试图楔入高层情报网的王牌才会留意的东西！是赵刚无意中看到方静记录后默记的？还是……“影子”网络内部信息流通的某个环节出了问题？

“林科长，”老周的声音打断了林岚的思绪，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不易察觉的探究，“有个情况，需要跟你核实一下。”他拿出一份审讯记录的复写纸，“赵刚在第三次审讯时提到，他在被捕前最后一次接收到‘影子’的指令，是通过一个‘非常规频点’，信号‘夹在新闻广播的杂音里’，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但当时信号弱，他没完全听清，只捕捉到几个模糊音节，像是‘……预备……点……’。“老周抬起眼，目光首视林岚，”而我们在后沟爆炸前，唯一侦测到并确认的‘影子’信号，就是你亲自捕捉并下令重点监控的那个14点37分的异常脉冲。赵刚供述的这个‘非常规频点’和模糊信息……和我们实际掌握的关键信号来源……似乎对不上？“

窑洞里的空气瞬间凝滞了。

小陈等几个技术员下意识地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小林拿着电话听筒，僵在原地。连顾明远都猛地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看向老周，又转向林岚。

老周的话，像一根冰冷的针，悄无声息地刺破了紧张的空气，指向一个敏感而危险的疑问：林岚精准锁定那个幽灵信号的情报来源，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与关键人犯赵刚的供述存在微妙的差异？

林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煤油灯的光在她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眼底最细微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