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三个寒暑（1/1）

黎美和大顺这一流浪，就是整整三个寒暑。+r?c,y,x*s~w..~c^o*m_

他们蜷缩在散发着酸腐味的垃圾桶旁数过星星，在潮湿的桥洞下听过雨声，也在盛夏的草地上被晨露打湿过衣裳。

冬夜里，他们依偎在废弃工地的油毡布下，大顺的体温是唯一的暖炉；

酷暑时，他们躲在公园喷泉的阴影里，黎美的小手为大狗撩起一捧捧清水。

路人的呵斥声与驱赶的棍棒，好心人给的热包子，都是流浪路上最熟悉的风景。

起初，黎美还倔强地守着最后那点体面，逮着机会，总要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连指甲缝里的污垢都要抠得一丝不剩。*k^u¨a?i\d,u\b′o?o/k..,c?o¨m+

大顺的爪子更是被她擦得发亮，毛发梳得整整齐齐。

首到那个飘着细雨的日子，某个人见她破衣烂衫、脏兮兮的乞丐样，丢给了她十块钱。

可喜可贺，虽然还是不识字，但是她认识钱了——能换来热包子、能买水、甚至能让大顺啃上肉骨头的神奇纸片！

黎美发现了可以一日饱三餐的富贵路，从那天起，她学会了在夜晚临睡前才去收拾自己。

白天的脏脸蛋是讨生活的本钱，晚上的清水洗脸是给自己的犒赏。

大顺也渐渐明白，当小姑娘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时，就意味着他们又要开始"工作"了。￠1/3/x′i`a/o?s/h\u?o`..c?o!m*

社会底层，阴暗的角落无处不在。

经过无数次鲜血的洗礼，大顺的战斗力早己今非昔比，曾经瘦弱的土狗如今连野狗群都要退避三舍；

黎美也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逐渐摸索出了一套适合自己的野路子。

这天，她把砖缝里的钱抠了出来。

"大顺，你说我怎么就没有个神奇口袋呢？"

黎美一边轻声呢喃，一边用手指抚平每张纸币边缘的卷曲，"只有你和我能打开的那种，这样就不怕被别人偷、被别人抢，也不用担心逃跑的时候掉了！"

她想起上次被追打时掉在巷子里的五块两毛钱，现在心口还疼得首抽抽。

大顺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湿漉漉的鼻子轻轻蹭了蹭她冻得发红的手背。

黎美突然眼睛一亮，翻出来半截橡皮筋，把钞票卷成小卷塞进一个被压扁又被她恢复形状的矿泉水瓶里。

"这样就好啦！"她晃了晃瓶子，硬币和纸币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

"还差十九块七毛就可以买那件暖呼呼的衣裳了哦～等买回来我们一起穿！"

又是捡废品又是乞讨，凑够钱的这天，黎美兴奋地牵着大顺的前爪转圈圈："明天！明天我们就能把衣服买回来啦！"

大顺被她转得晕头转向，却还是配合地摇着尾巴，舌头欢快地耷拉在外面。

月光像一层银纱铺在河面上，黎美赤着脚踩进冰凉的河水里。

寒意顺着脚踝爬上来，她打了个哆嗦。

但小姑娘只是深吸一口气，猛地弯下腰，把整个脑袋都扎进了水里。

枯黄的发丝在水面散开，像一团漂浮的水草。

她光着身子在河边坚持把自己从头到脚搓了三遍，连脚趾缝都掰开来仔细清洗。

"大顺！快来！"

她朝岸上的大黄狗招手，声音因为兴奋而发颤，"明天我们要穿新衣服啦！你也得洗洗干净！"

大顺耷拉着耳朵，不情不愿地踱进浅滩。

黎美就着月光给它搓洗毛发，水珠顺着它金黄的皮毛滚落，在月光下像撒了一把碎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