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金鸳盟总坛的火光（2/2）

孙婆婆紧抿着嘴，眼眶泛红，“我儿孙樵渔尸骨无存，你懂何叫尸骨无存吗？我怎么能不恨呢？”

“您为什么不恨我，”这三年李莲花真的恨过，所以他能懂得，可老人眼中没有对他的恨，“您…可以恨我的。”

孙婆婆只缓缓摇摇头，“我恨我自己，我知道江湖险恶，却耐不住樵渔求我，便放他出去了，我知道你的路很难，但我不能折了他追随你的腿吧，只是……我没想过结局会来得如此早，如此惨烈。那时候我本就首觉不妙，金鸳盟的总坛我是第一时间看到的，都是血，残垣断壁，火药的痕迹，五十八人，完整的尸体都是幸运。”

“我儿樵渔冲在最前面，我那时候就跪在那处，甚至不知道哪块肉，哪片骨是我的孩子。”

孙婆婆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但手紧紧攥住，狠狠压下颤抖的尾音，“但很奇怪……我看着炸碎了的尸骨，没办法思考……只能先救人，我问过那些还能说话的人，问过许自空，是谁做的部署，他们也都很茫然，说是听从门主，说门主一人赴东海应对笛飞声和主力，他们去围攻金鸳盟剩余力量，这没什么错处，你一贯的风格，身先士卒一力担之。”

“金鸳盟总坛有也精锐骨干丧命，总坛不是个空壳子。可是，不应该的是…你的手下不应该死得这么全，火药，也不该如此之多。火药威力能如此之大，必得是事先安排，准备妥当的。单孤刀身死的消息，再到你决定赴东海之战，时间很快，这么短的时间，就算有财力，即刻计划再落实，能立刻购置到如此之多的火药，能立刻布置好金鸳盟总坛，你觉得可能吗？”

“提前知道你必定会和金鸳盟有一战，甚至提前知道你会如何安排属下，都必定是熟悉你行事之人。还有为何如此正好，你只是安排他们前去金鸳盟总坛，为何西顾门的主力会正好知道金鸳盟的主力就在放置火药最多的地方？”

“两派之争瞬息万变，有人提前猜到你的安排也罢，但五十八人中也有领队之人，他们跟随你这么久，不是杂鱼，不是会一窝蜂聚在一起的傻子！”

“我又问了其他人的安排，门派之争，却只死了门主一系，只是巧合？况门主失踪，生死未卜，其他人就有胆子散摊子分家产？我想不明白，后也有问刘如京，何人最先提出解散西顾门，各人又是何种反应，我一个一个怀疑，却发现一个个都是些什么杂碎玩意。”

“我不知道他们之中是谁？他们中就算没有主谋的胆子，但在混战中，不管是谁有顺势无视，谁泄露消息，亦或者谁被什么假消息误导？他们有意无意，都是该死！”

“李相夷，你剩下的东西，竟被这些杂碎玩意，称斤按量的谋划了。我孙怡秀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些杂碎玩意轻轻一推，要受此般丧子之痛！”

“我自傲了一辈子，最深的痛，很可能只是因为某些杂碎玩意的一点私心，一点甚至都不算谋算的算计！你要我恨你，因为你知道恨旁人最是轻松，李相夷，你和我有点像，不过我没你菩萨心肠，我恨他们，也恨自己，我不在乎什么江湖安稳，我就要你去撕开，你是他们最怕的梦魇，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在偷在窃在抢，他们没你想的好，反而比你想得更加恶。”

“他们看重名声，看重自己得是名门正派受人推崇，甚至真心觉着自己花力气为江湖安危劳心劳力，若让他们悄无声息的死了，他们倒成了英雄。”

三年前金鸳盟总坛的火光就没有灭过，烧在许自空的身上，烧在孙婆婆的心里，他们等着，熬着，等一个人从东海回来。

没等到，便是消散在江湖风云中连名字都没有的一片叶，一棵草，一粒尘。

江湖的恨，与爱，都浓，也都静，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