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雨巷弈，伞刃寒（1/3）

雨巷弈·伞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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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珠顺着漆黑的伞沿滚落，砸在青石板上，碎裂成更细小的水花。巷口那场由腥臊油腻和腐败丝絮点燃的混乱喧嚣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绝。萧衍立在汹涌人潮与泥泞的边缘，如同一座深沉孤绝的礁石，玄色的蟒袍在漫天水汽中纹丝不动，唯有袍角暗血丝线织就的蟠龙纹路，在伞下晦暗光影里流转着深潭般的幽邃光泽。

油纸伞微抬。

伞下那双墨玉般的瞳孔，穿透迷离的雨幕，穿透倾倒门板翻涌的烟尘，穿透嘶吼推搡的混乱人墙，如同最精准的探针，死死钉在茶楼二楼的窗格之后！

视线落点之处——

是那身深靛如夜海的粗布劲装！挺括！冷硬！隔绝了所有属于“沈惊澜”的柔软与孱弱！

是那只拈着青瓷盏的、骨节分明的手！苍白！稳定！带着一种长期操纵冰冷器械打磨出的非人质感！

更是那双眼！

窗格之后，那双微微低垂、落在局中棋坪之上的眼睛！眸子里没有惊诧，没有闪避，甚至没有属于活人应有的情绪涟漪！唯余一片冻结万物的……沉静！如同观测者透过精密镜片，冷漠地审视着一场预设好的燃烧试验！

萧衍握着乌木伞柄的左手食指，极其轻微地在光滑的伞柄之上向上蜷缩了一毫！如同即将捻起下一枚无形的棋子。

也就在这一毫蜷缩的瞬间！

巷口！金记丝库那面被炸裂瓦罐中粘稠恶臭液体泼洒玷污的墙壁之前！

异变陡生！

“滋滋——！”

几声极其细微、如同强酸滴落金属表面的腐蚀异响！在那粘稠刺鼻的“火油”泼溅最为集中的几处地方骤然炸开！

被污液浸染的墙面灰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鼓泡、卷曲剥落！更令人心惊的是——那块悬挂着的巨大鎏金“金记丝库”牌匾！牌匾下方悬挂用的、镀着一层薄金的铜质包边扣环！在接触了那些飞溅污液的瞬间！竟如同被无形的蛀虫噬咬！迅速变黑、朽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呻吟！一条碗口粗的巨大裂缝！如同毒蛇般！毫无征兆地从包边扣环蚀穿处猛地向上蔓延！

“咔嚓嚓——！！！”

令人头皮炸裂的木料撕裂声中！那重逾百斤的巨大牌匾！因悬挂关键节点被无形恶毒腐蚀！连同大半段朽烂的金色包边一起！带着沉重的呼啸！如同崩塌的墓碑！轰！然！断！裂！从高高的墙壁上！狠狠砸落向下方混乱拥挤的人群！

“啊——！！”

惊恐到撕心裂肺的尖嚎瞬间压倒了所有叫骂推搕！牌匾正下方的几个金记伙计和靠得最近的船工脸刷的惨白如纸！绝望地举起手试图阻挡！

巨石砸卵！避无可避！

轰！！！砰！！哗啦——！！

巨大沉重的牌匾夹杂着断裂腐朽的金色包边残骸！如同地狱倾泻的怒火！狠狠砸入人群！惨叫声、骨裂声、钝器砸中肉体的闷响声、碎裂木屑和金属飞溅声瞬间爆开！滚烫粘稠的血红如同泼墨般在冰冷的雨雾和污浊泥水中疯狂炸裂蔓延！刺破了整个巷口！惨烈的血腥气与火油硝石的刺鼻恶臭猛烈地混合！瞬间盖过了所有！

牌匾下方！一个躲避稍慢、被碎裂包边铜棱刮过小腿的壮硕船工发出惨绝人寰的嚎叫！小腿肚被硬生生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的巨大豁口！鲜血如同拧开的水龙头般喷溅而出！瞬间染红了大片地面！他痛得滚倒在地，疯狂哀嚎翻滚！带起一片血污泥浪！

而他旁边！一个被断裂牌匾硬木棱角砸中头颅的年轻伙计！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未发出！整颗头颅如同熟透的西瓜被砸烂！红白之物混杂着碎裂的骨茬脑浆喷了一地！只剩下半截身子还在无意识地抽搐！

混乱！瞬间从推搡对抗升级为血肉横飞的死亡漩涡！踩踏、哀嚎、撕心裂肺的呼救！

巷口彻底化作一片血肉泥沼！人间地狱！

一片凄厉到极致的哀鸣与血肉碰撞的黏腻回响声中！

那扇原本半开的雕花木窗被从内猛地彻底推开！窗板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窗口！那道深靛蓝的身影！动了！

不再是倚窗而望的旁观！

而是如同终于调试完毕的锋刃出鞘！身形挺拔！动作骤然利落无比！带着一种被冰冷的金属意志驱动般的绝对精准！深靛蓝的衣摆带起一股细微的劲风！

那只拈着青瓷盏的右手手腕猛地一沉！

不是泼水！

而是将手中那只盛着滚烫茶汤的青瓷茶盏！如同掷出精准的手术刀般！手臂划出一道短促而凌厉的弧线！

狠狠！甩！向！

斜下方！茶楼底层入口处！那扇刚刚被一个惊恐逃窜的茶客撞得洞开的——敞开的！正在剧烈摇晃的！厚重！乌！漆！木！门！

目标！不是门板！而是——门轴顶端的合页连接处！

滚烫的茶汤在空中泼洒出一道微黄带着清香的抛物线！而那只青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