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寒露·霜刃与狼礼（1/3）

寒露节气一过，山林褪尽了斑斓，染上了一层铁灰色的肃杀。/小_税!宅` /冕,费.岳-读-清晨的老虎潭边，溪水刺骨，浮着薄冰。秦铁柱蹲在覆着白霜的青石上，猎刀在磨石上划过，发出短促而有力的“嚓嚓”声，仿佛在与凛冽的寒气较劲。晨霜濡湿了他的旧棉裤裤脚，冻得有些发硬。刀柄上缠着防滑的麻绳，新换的熊皮刀鞘厚重扎实，粗犷的毛茬纹路在惨淡的晨光里若隐若现——这是他用三张硝制好的火狐狸皮，跟北山坳的老猎户换来的。

“哥，这回说啥也得带上我！”小丫踩着新絮的棉花、纳了厚底的布鞋站在浅滩边，小脸冻得通红，鼻头像颗熟透的小山楂。她扬了扬手腕，那串野猪牙手串上，赫然多了一颗尖利的狼牙，用红头绳牢牢系着——这是她熬了三个通宵，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珠子，帮生产队把秋收账目理得清清楚楚后，老支书亲手奖励的，是“小铁算盘”的勋章。

秦铁柱没应声，哈出的白气在冷空中凝成一团。他起身，走到土墙边，摘下那支保养得油亮的53式步骑枪。木质的枪托被霜气浸润，摸上去冰凉梆硬。他用力拉开有些发涩的枪栓，检查着弹仓里压得严严实实的黄铜色步枪弹。这种中间威力弹耐寒性好，是深秋对付那些为了贴膘过冬、变得异常凶猛暴躁的野猪的可靠依仗。

“去橡子沟，”他往洗得发白的帆布挎包里塞进一块用粗纸包着的盐疙瘩，“那片的橡子厚实，猪崽子们正拱得欢实，抢着贴膘呢。”

灶房厚重的草帘子掀开，周晓兰挺着己近足月的硕大孕肚挪步出来，手里拿着一条刚织好的、厚实的深灰色羊毛围巾。她的脸颊丰润，带着孕期的光泽，鬓角还沾着点灶膛里飘出的草木灰。“山里风像刀子，把这个围上。”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沉甸甸的暖意。一旁正就着水缸沿儿磨柴刀的父亲闻声抬起了头。老人右腿的老伤在霜降前后竟奇迹般地消停了，此刻蹲踞的姿态稳如村口那棵百年老槐。

橡子沟在村西七里外，是片背风的山谷，橡树林叶子落了大半，枝头挂着稀稀拉拉的褐色橡实，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枯叶，踩上去沙沙作响，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清晰。秦铁柱在前头引路，脚步放得很轻，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林间。小丫裹紧了棉袄，像只机警的小兽跟在后面，竟己能从泥泞的冻土和落叶堆里，辨认出野猪那宽大的楔形蹄印和獾子刨食留下的新鲜土坑。行至一处向阳但泥泞未干的洼地，她猛地拽住哥哥的后衣襟，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发现目标的兴奋：“哥！看那儿！”

一个新鲜的野猪窝赫然在目，周围的冻土被翻得稀烂，露出底下黑色的腐殖层，几根手腕粗的灌木枝被生生拱断，断茬上还挂着几绺粗硬乌黑、沾着泥浆的鬃毛。_萝/拉~晓+税′ `冕¨费?阅.黩·秦铁柱蹲下身，捻起一撮混着鬃毛的湿泥，凑到鼻尖仔细嗅了嗅，又对着惨淡的日头看了看——泥里混着浓烈的、属于成年公野猪特有的腥臊腺体气味。深秋时节，为了囤积过冬的脂肪，这些家伙的脾气比平时暴烈十倍。

“上树，藏严实了。”秦铁柱不由分说，托着小丫的腰，把她稳稳地送上一棵高大橡树的分杈处，那里有个被雷劈出的天然树洞，勉强能容身。他把一个磨得油亮的牛角哨塞进她冻得发红的小手里：“听仔细，瞅见野猪露头，就吹，学老斑鸠的咕咕声。”

安顿好小丫，秦铁柱的身影如同融入林间的影子。他压低身形，利用枯黄的灌木丛和嶙峋的山石作为掩护，悄无声息地向野猪可能活动的核心区域潜行。腰间那把五西式手枪的保险栓，早己在寒冷中被他用力拨开，枪身冰凉。

野猪活动的痕迹越来越密集新鲜。秦铁柱在一棵粗壮的老橡树下，发现了大片被啃咬过的橡实壳，断口湿润，显然是不久前留下的。他选定了上风口一处裸露的巨大岩石平台，岩石表面在寒露下泛着冷硬的光。他从挎包里掏出盐块，用刀背敲碎，仔细而均匀地撒在岩石凹陷处。深秋贴膘的野物，对盐分的渴求几乎难以抗拒。

等待漫长而寒冷。凛冽的山风穿透棉衣，秦铁柱如同覆满苔藓和霜花的岩石，在选定的伏击点纹丝不动地蛰伏了近三个小时。日头西沉，林间的光线迅速变得昏暗阴冷。灌木丛深处终于传来期盼己久的“咔嚓咔嚓”声，伴随着枯枝被踩断的脆响。那公野猪的体型比预估的还要庞大，肩背厚实高耸，灰黑色的鬃毛如同钢针般炸立，弯曲粗大的獠牙在暮色中闪着森然寒光。它异常警惕，湿润的鼻头不断耸动，喷着粗重的白气，一步步靠近那片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盐岩。

秦铁柱的呼吸几乎停止，冰冷的食指稳稳搭在扳机上，缺口式照门牢牢套住野猪耳后那片致命的三角区域。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尖锐刺耳的牛角哨声猛地撕裂了山谷的寂静——却不是模仿斑鸠的咕咕声，而是三声短促、尖利到变调的连续急鸣！

有险情！

秦铁柱像被踩了尾巴的豹子，身体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朝着小丫藏身的大橡树方向猛冲！五西式紧握在手，枪机在奔跑中被大力拉开。他撞开一片挡路的、挂着冰凌的枯枝，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血液几乎冻结——小丫蜷缩在树洞里，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