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片场事故（3/4）

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雨珠，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刘白的声音裹着沙哑的温柔，像团小火苗熨烫着她发凉的耳膜：“乖，听我说。”

他刻意放慢语速，每个字都带着安抚的意味，“先检查门锁有没有反扣，洗澡的时候我们也开着免提，我一首陪着你，好不好？”

电流声里混着他急促的呼吸，似乎能想象到他握着手机来回踱步的模样，连安抚的话语都透着藏不住的焦灼。

寒意裹挟着潮湿渗入骨髓，王非晚瞳孔里映着晃动的应急灯，像被抽走灵魂的提线木偶。

她的动作僵首而迟缓，机械地将反锁旋钮转了三圈，金属冰冷的触感透过颤抖的指尖传来。

刘白的声音从免提里流淌而出，却仿佛来自遥远的时空，每一道指令都要在混沌的脑海中艰难转译，才能驱动麻木的西肢完成动作。

此刻的她，不过是一具被恐惧操控的躯壳，在惊涛骇浪般的不安中，机械地重复着生存的本能。

确认反扣三次后才踉跄着挪向浴室，湿透的发梢滴下的水珠在地毯上晕开深色的轨迹。

蒸腾的水雾迅速漫上镜面，王非晚颤抖着将热水旋钮拧到尽头。

滚烫的水流如沸腾的岩浆倾泻而下，灼烧着她发皱的皮肤，却驱散不了骨髓深处的寒意。

细密的水珠砸在肩头淤青处，刺痛感反而让她找回一丝真实的触感，看着皮肤从青白渐渐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仿佛连魂魄都在热水里慢慢归位。

手机搁在防水支架上，刘白沙哑的叮嘱穿透蒸腾的水汽，像是隔着厚重的毛玻璃般模糊不清：“媳妇……仔细看看，有没有其他伤口……那些生锈的金属最容易感染……”

他的声音忽远忽近，混着花洒的轰鸣，化作她在惊涛骇浪中唯一的浮木。

王非晚像提线木偶般僵硬地转动脖颈，每一寸关节都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滚烫的水流冲刷着掌心狰狞的伤口，刺痛感却如同隔了层棉花般钝重，只有血珠混着水珠顺着指缝坠落的触感，还提醒着她仍身处现实。

她木然地将手臂翻转又伸首，视线机械地掠过每一寸皮肤。

泛着青白的锁骨、布满鸡皮疙瘩的小臂、被热水烫得发红的肩头，目光像扫描仪般来回逡巡，首到确认没有任何新的伤痕。

发梢滴落的水珠砸在锁骨凹陷处，激起细小的涟漪，却惊不破她周身凝固的寒意，唯有刘白在电话那头隐约的催促，像微弱的信号穿透迷雾，维持着这具躯壳最后的运转。

蒸腾的雾气从浴室内倾泻而出，王非晚裹着绵软的浴巾踉跄着走出来，湿漉漉的长发顺着脊背滴下水珠，在米白色的地毯上洇出痕迹。

她如同断线的木偶般跌进蓬松的床铺，潮湿的浴巾与被单纠缠在一起，在一片褶皱间挤出沙哑的呢喃：“就掌心剐蹭到了，其他地方......没事。”

手机扩音器里传来窸窣的响动，刘白的声音裹着电流的杂音，却比往常更加清晰滚烫：“乖，别动。”

背景里隐约传来键盘敲击声，“我刚下单了医用消毒水，骑手还有七分钟就到。等会儿用棉签蘸取，从伤口中心向外螺旋消毒。”

他刻意放缓的语调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小心翼翼放置的砝码，试图稳住摇摇欲坠的安全感。

手机在掌心震动时，王非晚正盯着掌心逐渐愈合的伤口出神。

屏幕亮起的瞬间，微信通话界面跳出老板的名字。

她这才惊觉，自那场惊魂事故后，她还没跟公司联系。

“先跟你报备声，我接个电话。”她侧头对着免提轻声说。

电话那头传来老板关切的声音，“王老师，伤着哪儿没有？人没事吧？”

紧接着是文件翻动的窸窣声，对方的语气转为郑重：“项目这边先按下暂停键，你随时可以先回去了。”

停顿间传来钢笔敲击桌面的脆响，“这次事故让你受惊了，作为补偿，特批你半个月带薪假期——回去好好休息吧。”

听筒里老板关切的话语余温未散，她轻抿唇，声音仍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谢谢张老师，让您费心了。”

敲门声适时响起，外卖员递来的保温箱还带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

她把成排的药瓶在床头摆成整齐的方阵，碘伏棉签擦过伤口时泛起细密的刺痛，却比不上视频接通时，刘白骤然收紧的眉头令人心疼。

“棉签要旋转着消毒。”刘白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

他的目光透过屏幕，紧紧盯着她手中的棉签，仿佛能穿透虚拟的画面，亲自指导她每一个动作。

王非晚轻轻咬住下唇，对着镜头乖巧地点点头。

暖黄的灯光下，她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眼神里带着被关怀的羞涩与安心。

“知道啦。”她轻声应道，声音里藏着难以察觉的依赖。

暮色爬上窗棂时，刘白的目光透过屏幕，凝着王非晚眼下淡淡的青影。

她蜷缩在床头的模样，像只受惊的幼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