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退婚（1/2）

动车窗外的田野飞驰成模糊的绿色浪潮，巧珍攥着皱巴巴的车票，指甲在塑料座椅扶手上划出细小的月牙。`s,w¨k~x¨s_w/.,c~o^m¨宋母出院时塞给她的红鸡蛋还在包里，隔着布袋都能感受到凉意。

“到家记得给妈报平安。”她轻声说，转头却看见小宋戴着蓝牙耳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他西装袖口露出半截医用腕带，那是在医院陪护时留下的，此刻却像道褪色的疤痕。

出租屋的门推开时，灰尘在斜照的阳光里起舞。巧珍弯腰换鞋，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小宋把行李箱随手一扔，领带己经松散地挂在脖子上。

“累死了。”他瘫进沙发，扯掉领带时露出锁骨处淡淡的红痕，“冰箱有喝的吗？”

巧珍蹲在行李箱旁整理衣物，宋母硬塞的土鸡蛋在泡沫网里轻轻摇晃。“有凉白开，我给你烧壶热水？”

“不用。”小宋的声音混着手机视频的嘈杂，“你收拾完把垃圾带下去，物业说今天查卫生。”

楼道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巧珍抱着垃圾袋走到楼下，听见头顶窗户传来小宋的笑声。夜风卷起塑料袋擦过她脚踝，远处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万家灯火正在次第亮起。

出租屋的窗帘被风吹得微微颤动，巧珍数着窗台上晒蔫的豆角，第三次看向墙上的挂钟。*s^h-a.n,s.h!a+n?y￠q¨.~c!o¨www.六点十七分，小宋往常这个点早该回来了。

“叮——”手机在木质茶几上震起来，巧珍慌忙去抓，屏幕亮起时却泄了气。是同村的二婶发来拼多多助力链接。她攥着手机在褪色的沙发上坐了会儿，起身把冷掉的菜重新热了一遍。

防盗门的钥匙声响起时，墙上的钟刚跳成八点整。小宋把公文包甩在桌上，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怎么又做豆角？”他皱着眉掀开锅盖，“不是说过我不爱吃？”

巧珍正往碗里盛米饭的手顿了顿：“超市豆角打折，三块钱两斤......”

“就知道省这点钱。”小宋扯下领带，领口沾着可疑的口红印，“同事老婆都在商场买进口水果，你看看咱家，连瓶酸奶都不见。”

瓷碗磕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巧珍盯着碗里的白米饭，突然想起在村里时，小宋蹲在灶火前给她烤红薯，说以后要带她去看外滩的霓虹灯。那时的火苗映着他年轻的脸，比现在写字楼的灯光温暖得多。

“我明天去家政公司问问。”她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听说钟点工收入还不错。”

小宋己经窝进沙发刷手机，头也不抬：“你能干什么？连普通话都说不利索。,w?d-s-h,u`c^h·e.n·g,.\c￠o/m~”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对了，明天王总太太家缺个保姆，你收拾收拾去试试。”

窗外的风卷着沙尘拍在玻璃上，巧珍看着小宋后颈新冒的白发，突然觉得这些年的时光像被揉皱的信纸，再怎么抚平都满是褶皱。她转身进厨房时，听见身后传来游戏音效的爆炸声，混着小宋兴奋的喊声：“漂亮！这波操作绝了！”

台灯在墙上投下暧昧的光晕，小宋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发出细微的声响。巧珍正在收拾餐桌，洗碗水的哗啦声混着窗外的车流声，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回荡。

"巧珍，我们...聊聊吧。"小宋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什么。

巧珍的动作顿了顿，擦手的毛巾在指间绞出褶皱。她在对面坐下，看见玻璃杯里的茶叶沉沉浮浮，像极了此刻忐忑的心情。

"省城的生活...和你想象的不一样，对吧？"小宋避开她的目光，盯着地板上某处裂痕，"你在这里没有朋友，没有工作，每天就守着这间出租屋..."

"我可以找工作的。"巧珍急忙说，"家政、超市收银，我都能做。"

小宋苦笑一声："可你本不该过这样的生活。"他终于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愧疚和释然，"巧珍，我们不合适。你值得更好的，在老家找个踏实的人，过安稳日子。"

空气仿佛凝固了。巧珍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她想起老家的梧桐树，想起小宋在树下说要带她看世界的样子。那时的月光和此刻的灯光重叠，却照不亮眼前人的眼睛。

"是因为...那个王总太太家的工作吗？"她轻声问，"你不想让我去当保姆？"

小宋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摇头。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挂钟的滴答声格外清晰。

"我明白。"巧珍站起身，膝盖撞在桌角也不觉得疼，"我明天就收拾东西。"她转身走向卧室，在关门前听见小宋低低说了句"对不起"，却没有回头。

夜色渐深，城市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拉出细长的光影。巧珍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想起宋母病好时拉着她的手说"以后就是一家人"，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进枕头里。

行李箱轮子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在清晨格外清晰。巧珍把最后一袋垃圾扔进楼下的垃圾桶，抬头看了眼七楼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