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虚情假意的追求者（2/2）

起车筐里的保温袋狠狠砸过去。

保温盒滚落在地，残留的汤汁在青石板上蜿蜒成褐色的溪流。张强跳着脚躲开，皮鞋踩碎半块冷透的饭团："臭婊子！把这68次外卖钱都吐出来！"他扯开裤兜，哗啦啦倒出一把皱巴巴的收据，数字在夜风里翻飞，"两千三百西！少一分我让你这破摊开不下去！"

巧珍盯着满地狼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手机屏幕亮起时，她突然笑出声，眼泪砸在塑料手套上："原来每顿都记账啊。"指尖划过转账界面，数字跳出来的瞬间，张强还在骂骂咧咧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她摘下围裙摔在地上，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踹三轮车的闷响，但那些难听的污言秽语，都被呼啸的北风卷着，散成了抓不住的碎末。

防盗门在身后重重撞上的瞬间，巧珍终于撑不住跌坐在玄关。楼道里的声控灯早己熄灭，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泛着冷光。她机械地翻出聊天记录，指尖悬在"拉黑"键上，那些温热的问候、帮忙修三轮车时的憨笑，此刻都像蒙着猪油的面具，在记忆里泛着令人作呕的油腥。

"真他妈脏。"她对着空气骂出声，指甲几乎要戳碎屏幕。对话框里最后一条消息还停在三小时前，张强油腻的语音转文字刺得眼睛生疼："乖乖听话，钱不钱的好说..."现在听来，每个字都像爬进衣领的潮虫，痒得人发慌。

厨房里还飘着早上煮的白粥味，此刻却混着巷口那场闹剧的酒气，在鼻腔里发酵成酸涩的反胃感。巧珍冲进卫生间打开冷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里，仿佛还能听见张强骂她"臭婊子"的尖厉尾音。她捧起水往脸上泼，水珠顺着下颌线滴落，分不清是泪还是水。

手机突然又震了一下，是张强发来的语音通话请求。红色的挂断键在黑暗中格外刺眼，巧珍狠狠按下"加入黑名单"，看着跳出的确认提示，喉咙里泛起铁锈味的笑。"两千三百西，就当喂狗了。"她对着黑屏的手机轻声说，把SIM卡抠出来扔进垃圾桶时，金属碰撞声清脆得像是某种解脱。

窗外的月光透过防盗网，在地板上切割出惨白的条纹。巧珍蜷缩在沙发角落，抱紧膝盖。曾经觉得温暖的外卖香气、帮忙时的殷勤，此刻都成了淬了毒的糖衣。她摸出藏在枕头下的存折，指尖摩挲着薄薄的纸张——这才是攥在手里最踏实的东西。当远处传来零星的犬吠，她终于闭上眼睛，在黑暗里轻声告诉自己："再也不会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