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逃离深渊（1/2）

公交缓缓启动时，巧珍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狐?恋·文¨学/ .更·新`最′快′后视镜里，陈默的黑色大众车还堵在第三个红绿灯口，引擎盖在正午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她数着路边掠过的梧桐树，第七棵树叶被虫蛀出镂空的网纹，像极了老家墙缝里的蜘蛛网。

“姑娘，要去哪？”售票员的声音惊得她浑身一颤。泛黄的车票在指尖捏出褶皱，“到，到长途汽车站。”她盯着窗外倒退的广告牌，上面穿貂皮的女明星笑得假模假式，突然想起昨晚陈默扯着她的手腕，把貂绒围巾甩在她脸上：“打扮得漂亮点，王总就爱清纯款。”

手机在包里震得发烫，不用看也知道是陈默的连环夺命call。第七个未接来电跳出来时，她鬼使神差按下接听键。尖锐的刹车声混着咒骂从听筒炸开：“臭婊子跑哪去了？王总等着验货！”巧珍把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看街边小贩推着糖画车慢悠悠走过，糖浆拉出的金丝在风里凝成脆壳。

“我要回家。”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像老井里浮上来的气泡。陈默的咆哮突然变成冷笑：“你以为逃得掉？你爸的医药费，还有老家那栋危房......”话没说完，巧珍狠狠挂断电话，指甲在屏幕划出裂痕。_k?a.n?s_h`u,p¨u\.*c~o·m¨车窗外，穿校服的女孩抱着书本跑过，马尾辫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金，像极了她十八岁那年在油菜花田里追蝴蝶的模样。

长途汽车站的电子屏闪烁着车次信息，巧珍攥着临时身份证的手还在发抖。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皮鞋声，她几乎是本能地冲进检票口，检票员惊讶的喊声混着陈默的怒吼淹没在汽车启动的轰鸣声里。当大巴驶出站台的瞬间，她终于敢回头，看见陈默举着手机站在人群中，像头被困住的野兽。

“下一站，松山镇。”广播声响起时，巧珍摸出贴身藏着的存折。存折边角被摩挲得发毛，那是她偷偷攒下的三万块。车窗外的风景渐渐变成熟悉的青山，她望着远处炊烟袅袅的村落，眼眶突然发烫。手机又震起来，这次是陌生号码。

“巧珍啊，我是村支书。你爸手术费筹齐了，镇上给批了危房改造......”老人的声音混着电流声，却像三月的春风吹化了心头的霜。巧珍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终于露出半年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车轮碾过碎石路，发出细碎的脆响，像无数银铃铛在风中摇晃。e(2白?￡+马a￥书$?=院; ?无?+t错=@内μ,容°a*

大巴车碾过村口那道熟悉的石坎时，巧珍的胃里泛起一阵痉挛。车窗外的老槐树光秃秃的，枝桠间还挂着去年的红灯笼，褪色的绸缎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她攥着行李箱把手的指节发白，想起很多年前离家那天，母亲也是站在这棵树下，偷偷往她口袋里塞了两个煮鸡蛋。

推开斑驳的木门，霉味混着中药的苦涩扑面而来。堂屋墙上挂着的全家福蒙着灰，照片里十三岁的自己扎着羊角辫，父亲还没长出白发。里屋传来咳嗽声，她踉跄着冲进去，看见父亲蜷在褪色的棉被里，床头的输液管在风中轻轻摇晃。

“巧珍？”父亲浑浊的眼睛猛地亮起，却又在看清她的瞬间黯淡下去，“你娘...上个月走了。”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指节敲打着床边的搪瓷缸，“都怪我，非要你嫁给那个二黑子换彩礼，是爹害了你...”

巧珍扑通跪坐在床边，行李箱的轮子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母亲的梳妆盒摆在窗台上，镜面裂了道缝，映出她沾满泪痕的脸。“您别说了...”她握住父亲嶙峋的手，掌心的老茧硌得她生疼，“我给您带了药，医生说按时吃能好。”

父亲颤巍巍地摸出枕头下的红布包，里面是几张皱巴巴的存折：“这是你娘偷偷攒的，还有乡亲们凑的...她临走前还念叨，说要等你回来，给你煮你最爱吃的荠菜馄饨...”老人哽咽着说不下去，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女儿的衣角，“是爹老糊涂，信了什么‘女大不中留’，现在连你娘最后一面都没让你见...”

窗外突然下起雪，细小的冰晶敲打着玻璃。巧珍把父亲冰凉的脚捂在怀里，想起小时候，自己因为不想嫁人躲在谷仓里，父亲举着竹扫帚满村子追她。那时的愤怒与委屈在这一刻都化作酸涩的泪水，滴在父亲打着补丁的棉裤上。

“爹，都过去了。”她轻轻擦去老人眼角的泪，“等您病好了，我们把老房子修修，在后院种满您喜欢的向日葵。”父亲浑浊的眼睛里泛起微光，雪越下越大，盖住了院角母亲种的月季枯枝，却盖不住父女俩相偎的身影。

凌晨三点，卫生间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巧珍盯着马桶里的血水，手指死死抠住瓷砖缝隙。血沫在水面晕开，像极了陈默办公室地毯上那瓶被摔碎的红酒。

“巧珍，你在里面干嘛呢？”父亲的敲门声惊得她浑身一颤，手里的验孕棒“当啷”掉在地上。她慌忙扯下卫生纸盖住血迹，声音卡在喉咙里：“爸，我...我拉肚子。”

镜中人脸色惨白如纸，脖颈处还留着陈默掐出的指印。那些被塞进嘴里的避孕药、深夜酒店房间里的消毒水味，此刻都化作小腹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