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曙光（1/2）

秋后的黄土坡上，巧珍裹紧褪色的蓝布头巾，怀里揣着阿远的存折，存折边角被磨得发毛。+h.o/n\g+t-e~o¨w^d?.~c~o^m￠她站在村口老槐树下，望着蜿蜒的土路尽头，远处有辆班车正扬起滚滚黄尘。

“巧珍，真要去省城？”王婶颤巍巍拉住她的袖口，“那病传出去……”

“婶子，”巧珍轻轻掰开老人的手，声音像被砂纸磨过，“阿远走前攥着存折说，要我好好活。”她低头看了眼存折上的“50000”，字迹被血渍晕染得模糊——那天阿远咳着血，硬把存折塞进她手里，说这是留给她看病的钱。

省城医院的消毒水味刺得她鼻腔发疼。妇科诊室门口，电子屏不断跳动着患者姓名。巧珍攥着挂号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下一位，李巧珍！”

诊室里，白大褂医生推了推眼镜：“检查报告显示是衣原体感染，之前怎么没治？”

巧珍盯着自己打满补丁的布鞋，喉咙发紧：“村里都说……说这病丢人。”她想起阿远临终前担忧的眼神，想起他咳血时还在念叨：“你一定要去省城看病……”那天夜里，阿远突然病情加重。

医生叹了口气，开出处方：“先拿半个月的药，注意卫生，别再拖。~o÷完?/本e神Dt?站|μ? ÷}更~§?新,|!最??_全ˉ÷”

缴费窗口前，巧珍颤抖着递出存折。五万块，阿远没生病前在工地扛了三年水泥才攒下的钱，如今只剩最后西位数。她突然想起阿远说过，等攒够钱，就带她去省城看黄河大桥，吃羊肉泡馍。

出了医院，巧珍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望着高楼大厦间狭窄的天空。药盒在包里沉甸甸的，她摸出手机，拨通了村里支书的电话：“叔，我想在村里办个卫生讲座……就讲咋防这病。”

暮色渐浓时，巧珍踏上返程的班车。车窗外，城市的霓虹渐渐化作点点星火，而她知道，阿远留下的五万块，不仅治好了她的病，更照亮了一条通往新生的路。

初春的风裹着泥土的气息，吹过巧珍新刷的白墙。她把最后一箱妇科洗液搬进堂屋，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些天，她用阿远留下的钱，不仅治好了自己的病，还从省城带回了这些清洗用品。

“巧珍！”村支书老杨急匆匆推门进来，“学校赵老师病了，得有人代课，大伙都推荐你去！”

巧珍愣住了，手里的抹布啪嗒掉进桶里：“我？我就念到初中，能行吗？”

老杨从兜里掏出烟袋，吧嗒吧嗒抽了两口：“咋不行？你上次办的卫生讲座，连县里的专家都夸好！再说，咱村娃就盼着有个能真心教他们的老师。\n\i,y/u_e?d`u`.?c′o¨m`”

巧珍低头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想起讲座那天的情景。二十多个妇女挤在她家堂屋，有人红着脸不敢抬头，有人小声嘀咕：“这咋好意思说。”她站在中间，攥着从医院拿回来的宣传册，声音微微发抖：“姐妹们，这病不丢人，就像感冒一样，得治。”说着，她拿起清洗用品示范用法，“以后每月我给大伙带，一人一份。”

“可是……”巧珍犹豫着，“我怕教不好孩子们。”

“怕啥！”老杨把烟袋往鞋底敲了敲，“你能让姐妹们敢抬头说话，就能让娃们敢大声念书！明天就去，我给你撑腰！”

第二天清晨，巧珍换上干净的蓝布衫，怀里揣着从省城买的拼音卡片，走进了村小的教室。二十多个孩子齐刷刷地站起来：“老师好！”

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怯生生地举起手：“老师，你就是教阿姨们洗手的那个姐姐吗？”

巧珍笑了，眼角泛起泪花：“对，以后啊，我教你们读书识字，也教你们怎么保护自己，好不好？”

“好！”孩子们清脆的声音，像山涧的泉水，在教室里流淌。窗外，桃花正开得热闹，粉色的花瓣落在窗台上，映着巧珍认真板书的身影。

放学时，几个妇女来接孩子，手里还提着刚摘的青菜。“巧珍，多亏了你，现在知道咋护理了。”一位大姐把菜塞进巧珍手里，“孩子们就交给你了！”

夜里，巧珍坐在灯下备课，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教案本上。她翻开存折，上面的数字己经所剩无几，但她心里却无比踏实。阿远走的时候说，要她好好活，现在，她不仅在好好活，还在努力让更多人活得明白，活得敞亮。

窗外，山风轻拂，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巧珍吹灭油灯，嘴角挂着微笑——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深秋的雨丝裹着寒意，敲打在巧珍家的窗棂上。她跪在炕头的樟木箱前，手指抚过存折上最后的“20000”，墨迹在潮湿的空气里晕开，像极了阿远咳在帕子上的血渍。

阿远的妹妹桂花踩着泥泞赶来时，巧珍正把存折塞进碎花布包袱。“嫂子，这雨下得邪乎，你叫我来……”桂花搓着冻红的手，目光落在巧珍怀里的包袱上。

“桂花，坐。”巧珍往火盆里添了块干柴，火星噼啪溅起，“你哥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她把包袱轻轻推过去，布料上还留着阿远病重时摩挲的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