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井祀》（5/6）

就是更多垂挂下来的、湿漉漉的乌黑长发！它们如同水草般在井壁上飘荡，散发着浓烈的腥气。

突然！

“嗖——！”

一条湿滑冰冷的乌黑长发，如同毒蛇般猛地从下方黑暗中射出，狠狠缠住了石磊的脚踝！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要将他拖向深渊！

“呃！” 石磊猝不及防，身体猛地一沉！他死死抓住绳索，另一只手挥动匕首，狠狠斩向缠住脚踝的长发！

“噗嗤！” 长发应声而断！断口处涌出一股粘稠的暗红液体！但更多的长发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从西面八方、从井壁的苔藓下、疯狂地涌出！朝着石磊缠绕而来！

“滚开！” 石磊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手中的匕首疯狂挥舞！斩断一条又一条缠来的长发！粘稠冰冷的液体溅了他满身！但长发无穷无尽，斩之不绝！他的手臂、小腿很快被更多长发死死缠住！巨大的拖拽力让他寸步难行！身体被悬吊在半空！

“咔嗒…咔嗒…” 梳头声变得无比清晰！充满了怨毒的嘲弄！

石磊向下望去——在手电光柱的尽头，井水幽深漆黑。水面之上，一个**穿着暗红湿透嫁衣、披散着浓密乌黑长发**的身影，正背对着他，静静地“站”在水面上！它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正一下，又一下，缓慢而执着地…**梳理着那垂到水面的无尽长发**！

正是困龙涧底的那个怨魂！它果然在这里！本体在井底！

看到石磊被长发缠住，那怨魂梳头的动作停了下来。它极其缓慢地、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开始…**转过身**！

石磊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知道，一旦看到那张被长发掩盖的脸（或者没有脸），自己必死无疑！

求生的本能和肩负的责任瞬间爆发！他不再试图斩断所有长发！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将握着缠发玉的那只手，朝着井底那怨魂的方向，狠狠地…**掷了下去**！

“拿去吧！还给你——！”

沾着石磊鲜血和体温的古玉，带着一道微弱的弧线，穿过缠绕的长发，精准地砸向那正在转身的怨魂！

就在古玉即将接触到怨魂身体的刹那——

那怨魂猛地抬起了头！浓密的长发如同帘幕般向两侧分开！

石磊终于看到了它的“脸”！

那根本不是什么脸！而是一个**由无数纠缠、蠕动、湿漉漉的乌黑长发**组成的巨大、不断旋转的**漩涡**！漩涡中心，是两点惨绿到极致的幽光！如同通往地狱的入口！

“嗷——！！！”

一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充满了极致痛苦、愤怒和一丝…**解脱**的尖啸，猛地从长发漩涡中爆发出来！震得整个井壁都在颤抖！

缠发古玉如同受到召唤，瞬间被吸入那疯狂旋转的长发漩涡之中！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狂暴的能量冲击波，猛地从井底爆发开来！

石磊感觉自己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缠住他的长发瞬间寸寸断裂！巨大的力量将他猛地向上抛飞！后背重重撞在湿滑的井壁上！剧痛传来！

他强忍着眩晕和剧痛，低头看去——

井底，那暗红嫁衣的身影和疯狂旋转的长发漩涡，在接触到古玉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熔岩的冰块，剧烈地扭曲、沸腾、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粘稠的暗红和漆黑液体西处飞溅！那两点惨绿的幽光发出最后的、充满不甘的尖啸，随即迅速黯淡、熄灭！

整个怨魂连同那枚缠发古玉，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压缩、坍塌，最后化作一团浓烈的、散发着焦糊恶臭的黑烟，猛地沉入了漆黑的井水深处！消失不见！

“哗啦…”

井水剧烈地翻腾了几下，冒出一串巨大的气泡，然后…迅速恢复了平静。那股笼罩井底的、令人窒息的怨毒阴寒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

“咔嗒…咔嗒…” 那折磨了滴水崖许久的梳头声，彻底消失了。

死寂。只有井外狂暴的雨声，和石磊自己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

他…成功了？怨魂…被玉带走了？同归于尽了？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全身。石磊挣扎着，拉着绳索，艰难地向上攀爬。当他终于爬出井口，摔倒在冰冷的、被雨水冲刷的井台上时，远处传来村民压抑的欢呼声。

雨，似乎小了一些。

石磊躺在泥水里，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脸颊。他看着幽深的井口，那里一片死寂。父亲…也许永远找不到了。但村子…保住了。

石老根和村民冲了过来，七手八脚地将他扶起，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感激。

石磊疲惫地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拒绝了搀扶，挣扎着站起身，想离这口邪井远一点。

就在他转身，准备走下井台的刹那——

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幽深的井口水面下…**无声无息地…浮上来一缕湿漉漉的…乌黑长发**…

那长发在水面下缓缓飘荡，如同有生命般，缠绕着一小块…**暗沉的、带着云纹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