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鬼压床："妈妈在呢"》（5/6）

肥皂泡，猛地扭曲、碎裂、消散了！

光线！刺眼的光线！

我猛地睁大双眼！剧烈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喉咙火辣辣地疼。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咚咚咚的声音震得耳膜生疼，几乎要盖过一切。冷汗像冰冷的溪流，从额角、鬓边、后颈不断地滑落，浸湿了枕头和衣领，带来一阵阵粘腻的寒意。

阳光？

强烈的、金白色的光线，正透过那扇污迹斑斑的窗户，毫无阻碍地照射进来，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投下几道明亮的光柱。光柱里，无数细小的尘埃在疯狂地、无声地舞动。

天……亮了？

阳光？真的天亮了？

一股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瞬间席卷全身，沉重得让我几乎无法动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在这突如其来的、刺眼的明亮面前，骤然松弛下来，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疲惫。

噩梦……终于结束了？那连续不断的、一层套一层的恐怖幻境……结束了？

是阳光驱散了黑暗，也驱散了那些纠缠不休的恶灵？我艰难地转动着酸痛的脖子，贪婪地看着窗外那片被雨水洗刷过、显得格外刺眼和虚假的蓝天。活着……我还活着……

身体依旧残留着被反复惊吓后的僵硬和冰冷，但阳光带来的暖意，如同微弱的火苗，开始一点点烘烤着几乎冻僵的灵魂。我长长地、长长地吁出一口带着浓重霉味和恐惧余烬的浊气。

结束了。都结束了。母亲走了，那些因她的死而引发的、潜藏在我意识深处的恐惧和愧疚，也终于该随着阳光消散了吧？我闭上眼，感受着眼皮上那令人心安的、微微发烫的光亮。

身体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我尝试着，缓缓地翻了个身，想要避开那束首射在脸上的刺眼阳光，面朝着墙壁，也许能再迷糊一会儿，让这噩梦般的夜晚彻底成为过去。

就在我侧身，脸颊即将贴上冰冷的、布满霉斑的墙壁时——

我的手臂外侧，毫无预兆地碰触到了一片……冰冷！

那不是墙壁的冰冷。墙壁是粗糙、坚硬、带着灰尘和霉味的冷。而此刻碰触到的，是一种……柔软的、带着某种诡异弹性的、如同浸过冰水的皮革般的……彻骨的冰冷！那冰冷中还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汗毛倒竖的僵硬感！

我的动作瞬间僵死！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全部涌向心脏，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熟悉、更加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如同实质的粘稠液体，瞬间包裹了我！这气味，混合着泥土的腥气、福尔马林刺鼻的药水味，以及某种……深层组织正在缓慢腐败的甜腻腥臊……

恐惧，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纯粹、都要冰冷的恐惧，像一桶冰水混合着无数尖锐的冰碴，从头顶狠狠浇下，瞬间浸透了西肢百骸！

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每一根汗毛都像钢针般倒竖起来！

不……不可能……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在尖啸。我像一具生锈的木偶，极其缓慢、极其僵硬地、一点点地转动眼珠，顺着自己手臂碰触到那片冰冷的位置……向床的另一侧……看去……

就在那里。

就在我刚刚躺过的、还残留着一丝体温的床铺旁边。

一个侧卧的身影，静静地躺在那里。

它背对着我，蜷缩着，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洗得发白的旧被单。被单边缘，露出的头发是灰白色的，干枯、稀疏，如同深秋的败草。露在被单外的一小段脖颈，皮肤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死灰般的青白色，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深褐色和暗紫色的……斑点！

尸斑！大片大片清晰可见的尸斑！

阳光，那明亮得刺眼、刚刚还带给我虚假慰藉的阳光，此刻正毫不留情地、清晰地照射在那布满尸斑的脖颈上，将每一个腐败的印记都映照得清清楚楚！那皮肤松弛、灰败，紧紧贴着僵硬的骨骼轮廓，散发出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它就躺在那里。挨得那么近。近得我能清晰地闻到那致命的腐臭，近得我能看到那灰白发丝上沾着的几粒细小的泥土，近得我能感觉到从那具躯体上散发出的、源源不断的、仿佛来自坟墓最深处的冰冷寒气！

我的母亲。死去的母亲。她就在我的床上！就在我的身边！侧躺着！

“嗬……嗬……”

喉咙里发出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意义不明的抽气声。极致的恐惧己经彻底剥夺了我尖叫的能力，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只剩下无法抑制的、筛糠般的剧烈颤抖。

就在这时。

那个侧卧的、盖着旧被单的冰冷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覆盖在它身上的旧被单，如同拥有自己的生命般，开始极其缓慢地……向上滑动。一点，一点……露出了它佝偻僵硬的肩膀轮廓，露出了它同样布满尸斑、如同枯枝般的手臂……露出了它深陷的、被灰白发丝半掩着的……

后脑勺！

它……它要转过身来！

“不……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