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白囍》（4/9）

”

陈默被她推得一个趔趄，撞开了那扇虚掩的、如同怪兽巨口的破木门。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气味扑面而来！

那是福尔马林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肉类深度腐败的甜腻腥臭，还有一种……陈默无法形容的、如同无数陈旧中药混杂在一起、又在地下埋了百年的阴湿土腥气！这几种气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粘稠的、具有实质重量的“瘴”，狠狠糊在他的口鼻上，让他眼前一黑，胃部剧烈抽搐，几乎立刻就要呕吐出来。

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和刘三姑最后那声如同诅咒般的嘶喊。

眼前，是卫生所废弃多年后空荡破败的前厅。惨白的光源不知来自何处，幽幽地弥漫着，只能照亮眼前几步，更深处是无边无际、粘稠如墨的黑暗。灰尘在光线下缓慢地飘浮，像无数细小的幽灵。

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印着一些杂乱无章的脚印。但最让陈默头皮发麻的是，就在他脚下不远处，灰土上赫然散落着几张纸。

惨白色的纸。边缘被撕扯得破烂不堪。

是那种贴在窗户上的、扭曲的“囍”字剪纸！此刻它们散落在地，如同被遗弃的裹尸布碎片。

死寂。绝对的死寂。除了他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什么声音也没有。仿佛刚才门外的喧嚣、刘三姑的嘶喊，都只是幻觉。这栋建筑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将他彻底吞入了腹中。*搜`搜,小/说\网? ?更`新+最￠全¨

陈默死死攥着手里那截冰冷沉重的雷击木，粗糙的木纹硌着他的掌心，带来一丝微弱的、带着刺痛的真实感，勉强压住几欲崩溃的神经。他强迫自己迈开腿，每一步落下，都在厚厚的积灰上留下清晰的脚印，发出轻微的“噗噗”声，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前厅通往后面的走廊，像一张通往地狱深处的巨口。惨白的光在这里变得极其稀薄，仅仅能勾勒出两侧斑驳脱落的墙皮和几扇紧闭的、漆皮剥落如同烂疮的房门轮廓。走廊深处，是无尽的黑暗。

就在他踏入走廊的瞬间。

“吱呀……”

“吱呀……”

“吱呀……”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门轴锈蚀摩擦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走廊两侧那些紧闭的房门后响了起来！声音此起彼伏，由近及远，一首延伸到黑暗的尽头，仿佛有无数只看不见的手，在同一时间缓缓推开了门！

一股阴冷刺骨的风，毫无征兆地从走廊深处卷了出来，带着更浓郁的福尔马林和腐臭味，吹得陈默一个激灵。

紧接着，一点，两点，三点……幽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光点，在那些刚刚被推开的、黑洞洞的门缝后面，次第亮起！

光点摇曳着，缓缓移动，朝着门口飘来。

伴随着光点出现的，是影影绰绰的“人”形轮廓。它们挤在各自的门框里，动作僵硬而迟缓，像是关节生了锈的木偶。没有脚步声，只有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还有……极其轻微、仿佛骨头在相互挤压摩擦的“咯咯”声。

陈默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他看到了！

离他最近的一扇门里，飘出来的影子，穿着破烂的、沾满深褐色污渍的病号服。它的右臂齐肩而断，空荡荡的袖管垂着。而它的左腿……从膝盖以下就消失了，断茬处参差不齐，露出的并非血肉，而是一截灰白色的、如同朽木般的骨头断面！它仅存的左手里，提着一盏用破玻璃瓶改造成的“灯”，瓶口塞着破布，里面燃烧着一点幽绿的火苗。火光映照下，它那张脸……肿胀发青，皮肤像被水泡过一样浮囊松弛，一只眼球脱落出来，仅靠一根暗红的肉丝连着，在脸颊上晃荡。另一只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毫无生气。

第二个影子，穿着同样破烂的白大褂，像是医生。它的脖子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仿佛颈骨彻底折断，脑袋软塌塌地垂在肩膀上。半边脸塌陷下去，像是被重物砸扁了。它手里也提着一盏幽绿的瓶灯。

第三个……第西个……

它们从各自的房门后飘出，无声无息地汇聚到狭窄的走廊上，形成一支缓慢移动的、散发着浓烈死亡气息的“队伍”。它们的目标似乎很明确——朝着陈默的方向，或者说，朝着陈默身后那扇通往前厅的门，缓缓“走”来。

这些就是王二麻子口中的“宾客”！残缺不全，散发着福尔马林和腐烂气息的“宾客”！它们被这“白囍”场域吸引、同化，成了永恒的“居民”！

陈默的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握着雷击木的手心全是冰凉的冷汗。他猛地想起刘三姑的话：“别管那些‘宾客’！它们都是被‘白化’的傀儡！”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看那些越来越近、散发着幽绿鬼火和浓烈尸臭的残缺身影。他的目标是楼梯！找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姐姐在二楼！

他贴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像一道影子，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缓慢移动的“宾客”，逆着这诡异的“人流”，向走廊深处摸索。腐烂的甜腥味和冰冷的福尔马林气息几乎将他包裹，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