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老坟狐影》（3/5）

的皮子，指尖抚过那些暗褐色的、仿佛干涸血迹的纹路，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腐朽和某种微弱抗拒感的冰凉气息，顺着指尖蔓延上来。我深吸一口气，把皮子贴身塞进棉袄最里层，紧贴着滚烫又冰冷的心脏。再把猎刀别在腰后，沉甸甸的坠感硌着腰眼。最后，把爹给的那些零碎东西一股脑塞进一个破旧的布褡裢。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风雪像一群等待己久的饿狼，猛地扑了进来，抽打在脸上。我裹紧了破棉袄，一头扎进外面铅灰色的混沌里。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通往村后的小路早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只能凭着模糊的记忆和对那片死亡之地的本能感应，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冰冷的雪沫不断灌进破旧的棉鞋里，双脚早己冻得麻木，只剩下机械的迈步。天地间一片灰白死寂，只有呼啸的风声和脚下积雪被踩压的咯吱声，单调而瘆人。

不知走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当那片巨大的、如同沉睡巨兽般的黑色轮廓终于透过风雪，清晰地横亘在眼前时，子时的梆子声，恰好从遥远而模糊的村口方向，幽幽地、断断续续地传来。

咚…咚…咚…

声音沉闷而空洞，像敲在腐朽的棺材板上。

到了。

眼前这片被称作“老坟圈子”的地方，死寂得如同凝固的墨块。没有风，也没有雪落下，空气粘稠得像是半凝固的尸油。惨淡的月光不知何时竟穿透了厚重的云层，幽幽地洒下来，却给这片坟地镀上了一层更加阴森诡异的惨白。一座座坟包毫无规律地隆起在雪地上，像大地皮肤上溃烂的脓疮，有些坟头甚至歪斜着裂开巨大的口子，露出里面黑黢黢、深不见底的窟窿，仿佛通往幽冥的喉咙。积雪覆盖着枯草和歪倒的残破墓碑，墓碑上的字迹大多己被岁月和风霜磨蚀殆尽，只剩下模糊不清的刻痕，在月光下如同扭曲爬行的鬼画符。

一股难以形容的复杂气味，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沉甸甸地压迫着鼻腔——浓得化不开的狐臊味，像无数只狐狸刚刚在这里打过滚；刺鼻的鼠臊气，带着地下洞穴的阴湿；还有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尸腐恶臭，仿佛有东西正在看不见的土层下悄然腐烂；更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辛辣刺鼻的草药燃烧后的余烬味道。这些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足以让肠胃翻江倒海的、属于死亡的怪诞气息。

我强迫自己往前走了一步，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一声轻响，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就在这时，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响，如同冰冷的蛇信子，倏地钻进我的耳朵。

不是风声。

那声音…像是有人在唱歌？不，更像是…一种单调、苍老、毫无起伏的吟诵，如同用指甲刮擦着粗糙的墓碑表面，断断续续，飘飘忽忽，从那些残破的墓碑后面，从那些裂开的坟窟窿深处，幽幽地飘荡出来，汇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来自地底的合唱。那声音古老而怨毒，每一个音节都浸透了彻骨的寒意。

“还…我…皮…来…”

“还…我…丹…来…”

“血…债…血…偿…”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鬼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击着肋骨，几乎要破膛而出！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冰凉的棉袄。我猛地咬住舌尖，一股腥甜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开，强行压下喉咙口涌上的尖叫。爷爷的皮子紧贴着胸口，那股微弱却真实的冰凉气息似乎清晰了一丝，像一根若有若无的丝线，勉强拴住我快要崩溃的神志。

“不能乱！”我牙齿打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点香…点香…爷爷说过的…香火引路…香灭人亡…”我哆嗦着从褡裢里摸出那三根惨白的蜡烛和一小盒火柴。手指冻得僵硬麻木，试了好几次，“嗤啦”一声，微弱的火苗才颤抖着亮起。昏黄的光晕勉强撑开周围一小圈黑暗，映照着脚下惨白的雪和旁边一座歪斜墓碑上模糊的鬼脸刻痕。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三根蜡烛插在身前雪地上，形成一个歪歪扭扭的三角，然后颤抖着将它们一一点燃。三朵豆大的火苗摇曳着升起，在死寂粘稠的空气中投下三道细长、扭曲、不断晃动的影子，如同三个沉默的鬼魅守护在我身边。

就在三朵火苗同时亮起的刹那，异变陡生！

眼前的空间猛地一阵剧烈地扭曲、晃动！那些歪斜的坟包像是活了过来，在烛光边缘的黑暗中无声地蠕动、膨胀！脚下的积雪不再是冰冷的白，而是迅速蔓延开一片粘稠、暗红的颜色，散发出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气！仿佛整个老坟圈子都被浸泡在无边无际的血海之中！

无数双眼睛！猩红的、碧绿的、幽蓝的、冰冷的、怨毒的…密密麻麻，如同夏夜坟头骤然亮起的鬼火，毫无征兆地在周围的黑暗里、在那些蠕动的坟包缝隙中、在那些裂开的坟窟窿深处，骤然睁开！死死地、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被无数双非人眼睛锁定的感觉，像无数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穿了我的皮肤，扎进了骨髓里！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

“嗬…嗬嗬…” 一阵极其轻微、如同漏气风箱般的低笑，紧贴着我的后脖颈响起！一股混合着浓烈狐臊和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