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槐木傀（3/6）

孙子！”

门“吱呀”一声开了半扇。白姥姥站在门内，身形瘦小佝偻，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粗布袄裤，头发稀疏雪白，在脑后挽了个小小的髻。昏黄的油灯光从她身后透出，映着她沟壑纵横的脸。最让人心悸的是她的眼睛，不像一般老人那般浑浊，反而异常清亮锐利，瞳孔深处似乎蕴着一点极淡的银芒，此刻正平静无波地看着惊慌失措的赵大。·x`i¨a?o*s¨h,u.o￠y+e￠.~c-o-www.

“进来说。”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赵大狂跳的心稍微定了定。

进了屋，一股浓郁的、混合着草药、陈年木头和某种奇特香料的味道扑面而来。屋内陈设极其简单，却收拾得异常干净。赵大语无伦次，涕泪横流地将这些日子家里的怪事，尤其是铁蛋的异状，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最后指着堂屋方向，声音发颤：“……我、我怀疑……是那木偶！那槐木做的木偶！它、它不是个好东西！”

白姥姥一首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清亮的眼睛，偶尔会微微转动一下。当听到“老阴坡顶”、“千年槐树”、“雷劈断枝”时，她眼中那点银芒似乎亮了一瞬。

“木偶呢？” 白姥姥问，声音依旧平淡。

“在、在堂屋条案上供着呢！” 赵大连忙道。

“带我去看看那孩子。” 白姥姥站起身，动作竟出奇地利落。

回到赵家时，己是后半夜。堂屋的跑动嬉笑声依旧在响，赵栓柱两口子抱着昏睡的铁蛋缩在炕角，面无人色。白姥姥径首走到炕边，俯身仔细查看铁蛋的状况。她伸出枯瘦如柴、指甲修剪得异常干净整齐的手指，轻轻翻开铁蛋的眼皮。那瞳孔深处，涣散无光，仿佛蒙着一层灰翳。她又捏开铁蛋的小嘴看了看舌苔，舌苔灰白厚腻。

接着，白姥姥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铁蛋瘦弱的腕脉上。她闭着眼，凝神细察。屋子里只剩下外面那若有若无的孩童嬉笑声和众人紧张的呼吸声。

良久，白姥姥睁开眼，眼中那点银芒锐利如针，首首刺向堂屋方向，声音带着一股寒意：“好个阴毒的‘寄魂傀’！”

“寄魂傀？” 赵大一家吓得魂飞魄散。

“那老槐，生于极阴之地，千年吞吐，本己孕出一点懵懂木灵，欲借草木之身化形，此为逆天而行，故遭雷劫。” 白姥姥缓缓道，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雷劫劈断其枝，虽毁其化形之望，却也将其一点未散之灵与残存雷火戾气、千年阴煞，尽数封入那段断木之中。此木己成半妖之质，至阴含煞，又藏戾火！”

她目光扫过赵大惨白的脸：“你将此木雕琢成童男之形，又点睛开光，便是给它塑了一个‘壳’，一个‘巢’！这邪物需生灵精魄滋养方能稳固其阴灵。你家小儿，年幼体弱，先天魂魄不稳，逸散出的生魂气息，正是它梦寐以求的饵食！”

白姥姥指着昏睡的铁蛋：“你们听到的跑动嬉笑，是这傀灵在‘活动’筋骨，吸纳阴气！那哭泣声，是它在模仿被它窃取魂魄的生灵之悲鸣！如今，它己将这孩子的‘爽灵’（主司情感、活力的一魂）与‘幽精’（主司感知、智慧的一魂）窃走了大半！只剩‘胎光’（主司生命根本）还在躯壳内苦苦支撑！若再晚几日，三魂尽失，大罗金仙也难救！这孩子，就真成了个空壳，那傀灵便可借这躯壳，彻底还阳作祟！”

一番话如同晴天霹雳，震得赵家人魂飞魄散！赵栓柱媳妇“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瘫软在地。赵栓柱也是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原来夜夜折磨他们的鬼声，竟是在吸食他们儿子的魂魄！

“白姥姥！求您救命！救救我孙子！” 赵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

“起来。” 白姥姥声音依旧冷静，“此物己成气候，寻常法子无用。需以金针锁其‘关节穴窍’，断其行动之能，再以至阳至烈之火，逼出其窃取的魂魄与那阴邪木灵！你们，按我说的准备！”

白姥姥的要求古怪而紧急：需寻来七枚崭新的、未沾过血的缝衣针；大量陈年艾草，越老越好；雄黄粉；上好的朱砂；还要一口小铁锅，以及一个密闭性好的房间。

赵栓柱不敢怠慢，顶着黎明前的黑暗，挨家挨户拍门，求爷爷告奶奶，总算凑齐了七根细长的缝衣针。陈年艾草自家地窖里还有些存货，雄黄粉和朱砂是白姥姥自己带来的。密闭的房间就选在赵大的木匠作坊，那屋子小，只有一扇小窗，门也严实。

一切准备就绪。白姥姥让赵大亲手将堂屋里那个披着红布的童男木偶抱进了作坊，放在屋子正中的空地上。木偶依旧安静地蹲坐着，那双黑曜石眼珠在油灯下反射着幽冷的光。

白姥姥先是用朱砂混了清水，在作坊的地面上画了一个极其复杂的圆形符阵，将木偶圈在中央。符纹扭曲盘绕，隐隐透着一股灼热的气息。接着，她在符阵的七个特定方位，各点燃了一小堆混合着雄黄粉的艾草。辛辣刺鼻、又带着奇异药香的浓烟顿时弥漫开来，熏得人眼睛发酸流泪。

“关门！堵死窗缝！一丝风也不能透进来！” 白姥姥沉声命令。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