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槐木傀（5/6）

面孔！其中一张，赫然便是铁蛋那苍白呆滞的小脸！他们无声地张着嘴，像是在尖叫，身体被那些枯枝穿透、缠绕，成为这恐怖妖灵的一部分！

这正是那千年槐树未散之灵，吞噬了无数途经老阴坡的弱小生灵逸散的魂魄（包括铁蛋被窃取的爽灵与幽精），又融合了雷劫残存的戾火，所形成的至阴至邪的妖灵本相！

它挣扎着，咆哮着，无数枯枝般的肢体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卷起更加猛烈的阴风，疯狂地抽打向束缚着它的朱砂符阵红光和那七根钉在木偶身上的金针！符阵红光剧烈闪烁，金针嗡嗡震颤，似乎随时会被崩飞！

“药鼎！开！” 白姥姥须发皆张，眼中银芒炽盛如同小太阳！她猛地将一首放在脚边的一个不起眼的、三足两耳、布满铜绿的古老小鼎踢向符阵中央，正正置于那挣扎欲出的巨大扭曲树妖灵体下方！

那小鼎不过一尺来高，此刻鼎身之上那些斑驳的铜绿纹路骤然亮起！无数细密繁复的符文如同活物般在鼎壁上流转！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熔炼万物的古老灼热气息，猛地从鼎口喷薄而出！鼎口上方，空气都因高温而剧烈扭曲！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摄！”

白姥姥双手掐诀，十指翻飞如莲花绽放，口中咒言如同洪钟大吕，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沛然莫御的力量，狠狠砸向那扭曲的妖灵！

“嗡——！”

药鼎发出一声低沉悠长的嗡鸣！鼎口处那无形的灼热气息骤然化作一股强大无匹的吸力漩涡！正疯狂挣扎、试图彻底脱离木偶躯壳的树妖灵体，发出一声更加绝望的尖啸，庞大的、烟雾状的扭曲身躯竟被这股吸力强行拉扯、压缩！无数挥舞的枯枝肢体寸寸断裂、崩解，化作道道黑绿色的烟气，连同那些被它禁锢吞噬的、痛苦挣扎的孩童魂影，如同百川归海，被那小小的鼎口疯狂地吞噬进去！

“不——！！！”

树妖灵体发出了最后的、充满无尽怨毒与不甘的咆哮，巨大的鬼脸在鼎口上方疯狂扭曲、变形，那两点怨毒的绿火死死盯着白姥姥，仿佛要将她拖入地狱！但终究无法抗拒那源自古老药鼎的恐怖炼化之力！庞大的灵体被硬生生压缩成一道浓稠如墨汁、翻滚着无数痛苦面孔的黑绿色光流，“嗖”地一声，尽数没入了那不过一尺方圆的古拙药鼎之中！

“铛！”

鼎盖无风自动，轰然落下，严丝合缝！将鼎内的一切彻底封死！

作坊内，那肆虐的阴风、刺耳的尖啸、翻滚的浓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死一般的寂静骤然降临，只剩下艾草堆燃烧的微弱噼啪声，以及小铁锅中硫磺雄黄混合液沸腾的咕嘟声。

而符阵中央，那具童男木偶，在树妖灵体被强行抽离的瞬间，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筋骨，猛地停止了所有挣扎和扭动。它保持着一种极其怪异的、半跪半坐的姿势，一动不动。原本乌黑油亮、如同活物肌肤的槐木表面，此刻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纹，颜色也变成了死气沉沉的灰败。那双疯狂转动的黑曜石眼珠，彻底失去了所有光泽，如同两颗最普通的、毫无生气的黑色石子，空洞地望着前方。

“呼……” 白姥姥长长地、极其疲惫地吐出一口气，眼中的银芒瞬间黯淡下去，脸色变得蜡黄，身形也微微晃了晃，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铁蛋！铁蛋！” 赵栓柱媳妇第一个反应过来，哭喊着冲出作坊，奔向里屋。

炕上，一首昏睡不醒、气若游丝的小铁蛋，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接着，他蜡黄的小脸上，那层令人心悸的死灰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深陷的眼窝似乎也充盈了些许。他小小的胸膛开始有了明显的起伏，呼吸变得平稳而有力。最让人欣喜的是，他那双一首空洞呆滞、仿佛蒙着灰翳的眼睛，此刻虽然依旧闭着，但长长的睫毛却微微颤动了几下，仿佛随时会醒来。

赵栓柱媳妇扑到炕边，紧紧握住儿子温热起来的小手，喜极而泣。赵栓柱和赵大也跟了进来，看着铁蛋明显好转的脸色和呼吸，老泪纵横，对着白姥姥就要磕头。

白姥姥疲惫地摆摆手，阻止了他们。她的目光落在作坊门口那具彻底失去“活力”的童男木偶身上。

“那东西……” 赵大心有余悸地看着木偶。

“灵己离体，魄己散尽。” 白姥姥的声音沙哑不堪，“不过是块沾染了太多阴邪怨气的朽木罢了。劈了，烧掉。灰烬深埋于向阳的十字路口，让过往行人阳气镇之，永绝后患。”

赵大和赵栓柱连忙照办。当赵栓柱的斧头狠狠劈在那灰败的木偶上时，木头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如同朽败了百年的枯枝，应声碎裂，没有一丝韧性。碎裂的木块内部，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如同腐烂海绵般的灰黑色，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味。它们被投入灶膛，火焰腾起，烧得异常安静，只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很快便化为一小堆灰白色的余烬。

赵栓柱捧着那点余烬，按照白姥姥的吩咐，埋在了村口向阳的大路边。埋土的时候，他总觉得手心里的灰烬异常冰冷。

天快亮时，白姥姥悄然离开了赵家。她拒绝了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