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山魈娶亲（8/9）

压抑的呜咽，最终身子一软，昏厥了过去。

黄大姑示意小翠将姑娘小心地背起来。她走到老魈的尸体旁，看着那七枚深深嵌入的透骨针，以及针孔处还在不断渗出粘稠黑血的伤口。她并未立刻取针，而是从怀中摸出一张暗黄色的符纸，手指沾了点地上尚未干涸的黑狗血，在符纸上飞快地画下一个繁复的符文。然后，她将符纸轻轻贴在了老魈的心口针孔处。

符纸贴上，老魈尸体那不断散发的恶臭似乎被压制住了少许，尸体腐败的速度也肉眼可见地减缓。

“栓子，” 黄大姑吩咐道，“找些干柴来，堆在这孽畜身上，连同这符，一起烧了，烧得干干净净！一点灰渣都不能留！其他小东西跑了便跑了，成不了气候。”

“是！” 黄栓子立刻带人去办。

黄大姑又转向另外三个后生：“洞内仔细搜一遍，看看还有没有被困的人，或者…其他不该留的东西。收拾干净，不留后患。”

“明白！”

火光很快在洞窟内燃起，干燥的枯枝败叶混合着硫磺朱砂的残渣，发出噼啪的爆响。烈焰贪婪地舔舐着老魈庞大而污秽的尸体，浓烟滚滚，带着一种净化般的炽热。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和符纸燃烧的奇异味道。黄大姑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火焰升腾，火光在她脸上跳跃，映照着她眼中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释然。

……

鸡叫三遍，天边泛起鱼肚白。

李三爷家那铺滚烫的土炕上，昏睡了不知多久的男人，眼皮剧烈地颤动了几下。

意识如同沉船般艰难地浮出冰冷的海面。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体内部那如同潮水般退去的、日夜焚烧他的滚烫和剧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虚弱感，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但那种被无形枷锁勒紧、被异物在皮肉下疯狂钻行的可怕感觉，消失了！

他猛地睁开眼。

昏暗的晨光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户纸照进来。他下意识地抬起手，看向自己的手臂——那些触目惊心的暗红斑块，颜色己经消退了大半，变成了淡淡的暗粉色，如同久病初愈的痕迹。最让他心头狂跳的是，手臂上、胸口上…那些如同噩梦般刺出来的、鲜红如血的山魈红毛…不见了！皮肤虽然还有些粗糙和脱屑，但那是正常的病后状态！

“当…当家的？你…你醒了？” 婆娘沙哑而带着无尽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李三爷艰难地转动脖子，看到婆娘那张憔悴不堪、却因狂喜而焕发出光彩的脸。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顺着深深凹陷的眼窝滚落。

就在这时，虚掩的房门被轻轻推开。

黄大姑瘦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晨光在她身后勾勒出一个淡淡的轮廓。她依旧是那身半旧的深青色褂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她走进来，步履沉稳，脸上带着一种大病初愈后的淡淡疲惫，但那双淡琥珀色的眼睛，却比以往更加深邃平静。

“大…大姑…” 李三爷挣扎着想坐起来，被婆娘连忙按住。

黄大姑走到炕边，目光在李三爷身上扫过，重点看了看他手臂和胸口那些残留的淡粉色痕迹。她伸出手，三根冰凉的手指再次搭上李三爷的手腕。片刻之后，她收回手，脸上露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如释重负的神情。

“咒根己除。” 她言简意赅，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余毒未清，还需静养月余，按时服药。那些红印子，是咒毒灼伤的痕迹，慢慢会褪掉。这身皮肉算是保住了。”

“谢…谢谢大姑救命之恩！我李三…这辈子给您当牛做马…” 李三爷激动得语无伦次，挣扎着又想下炕磕头。

“当牛做马不必。” 黄大姑摆摆手，语气平淡，“按老规矩，三日后，让你婆娘送三斗新米，一只红冠公鸡，外加…九尺红布，到我堂前上供便是。”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窗外，望向青石岭的方向，仿佛穿透了层峦叠嶂，“那作祟的老魈，连同它的巢穴，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张家的丫头也救回来了，受了些惊吓，养养就好。”

她的话如同定心丸，彻底驱散了李三爷一家心中最后一丝阴霾。婆娘喜极而泣，连连应承。

黄大姑没再多留，交代了几句煎药的注意事项，便转身向门外走去。婆娘千恩万谢地送她到院门口。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湿漉漉地笼罩着小小的村落。几缕炊烟袅袅升起，带来人间烟火的气息。黄大姑站在李三爷家低矮的土院门口，目光缓缓扫过这个刚刚从一场恐怖噩梦中挣脱出来的村子。远处的田野，近处的土屋柴垛，一切都显得安宁而平常。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和农人早起收拾农具的声响。

她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湿润空气，那淡琥珀色的眼眸深处，一丝如释重负的柔和悄然掠过，如同冰河解冻。

然而，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去时，腰间悬挂着的那枚不起眼的、温润的羊脂玉佩，毫无征兆地轻轻震动了一下，传递出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温热感。

黄大姑的脚步微微一顿。

她没有低头去看那玉佩，只是那刚刚舒展了一瞬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