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灰烬与蓝雾（1/2）

“轰隆——！！！”

爆炸的余音如同巨兽垂死的哀鸣，在死寂的法租界上空隆隆滚过，最终被那团翻腾不息的红黑色烟尘吞噬。*零￠点?看·书. +首?发`

工部局大楼的尖顶己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狰狞的、冒着火苗与浓烟的豁口，断壁残垣如同魔鬼的獠牙刺向天空。

猩红的朱砂粉尘混合着爆炸产生的灰烬和汞蒸气，形成一片遮天蔽日的死亡之云，缓缓沉降，带着刺鼻的硫磺与金属灼烧的焦糊味，笼罩了整个核心街区。

地面上，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些被老宋的嘶吼惊动、正在亡命奔逃的人们，被这近在咫尺的爆炸巨响和从天而降的、带着诡异甜腥气的红黑粉尘彻底震懵了。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短暂的惊愕，爆发出更猛烈的海啸！

“炸了！真炸了！”

“毒气！毒气下来了！快跑啊——！”

“我的孩子！别踩我孩子！”

“往西！往西跑！快！”

尖叫声、哭喊声、咒骂声、推搡踩踏的闷响混杂在一起，汇成一片末日般的喧嚣。人流如同决堤的洪水，更加疯狂地朝着西面涌去，将道路彻底堵塞。·s*h\u!y^o·u¨k¨a\n~.~c`o?m^

猩红的粉尘落在人们头发上、肩膀上、惊恐的脸上，留下如同血迹般的斑驳痕迹，更添几分惊悚。

亨利·杜邦挣扎着从被气浪掀翻的瓦砾堆里爬起，耳鸣尖锐，眼前发黑。他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带着血腥味的尘土。

顾不上手臂伤口的剧痛和全身的狼狈，他踉跄着扑向掩体边缘，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团仍在翻腾的、将大楼顶端完全包裹的红黑烟尘。

屏蔽！无线电屏蔽绝对完成了！如此高密度的朱砂粉尘云，任何电波都无法穿透！

“樱花”…引爆信号…被物理阻断了！

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的狂喜刚刚要冲上头顶，杜邦的目光却猛地凝固了！

他看到，在那片沉降的、带着不祥暗红色的烟尘底部边缘，在正午炽烈阳光的照射下，空气正发生着诡异的变化！

一些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带着幽幽蓝紫色的雾气，正从高温的烟尘中升腾、分离出来！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水母，在阳光中闪烁着妖异的光泽，轻盈、飘忽，却又带着一种致命的优雅，开始向更低、更广的区域弥漫！

汞蒸气！高温爆炸下，朱砂（HgS）分解产生的剧毒汞蒸气！它们在阳光下氧化，形成了这种特征性的、剧毒的蓝紫色氧化汞微尘！

“Mercury Vapor! Blue Mist! GET BACK! GET DOWN! COVER YOUR MOUTH AND NOSE! MERCURY POISONING!” 杜邦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用尽全身力气，操着法语和英语，朝着混乱的人群、朝着自己的手下疯狂嘶吼！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和用力而完全破音！

他猛地抢过旁边一个抱着大功率喊话器的通讯兵，对着话筒，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咆哮，声音通过临时的街角扩音器，盖过了部分混乱的喧嚣：

“所有人——！趴下——！！用湿布捂住口鼻——！！！是汞蒸气——！！剧毒——！！！不要吸入——！！！远离蓝雾——！！！”

与此同时，杜邦脑海中电光石火般闪过林晚星在机场最后对他说的话，那带着她标志性沙哑和疲惫的语调：

“杜邦督察…朱砂…硫化汞…高温…会分解…小心…汞毒…比氰化物…慢…但…更折磨…肺…肾…神经…死得…很难看…咳咳…记得…疏散…下风向…”

她早就知道！她早就知道这个代价！但她依然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这条路！

用朱砂屏蔽了无线电信号，用生命撞毁了光敏接收器，同时也用这最后的“整活”，释放了这致命的蓝紫色烟雾！这既是阻断信号的屏障，也是拖住敌人、为疏散争取最后时间的毒瘴！

“疯子…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杜邦低声咒骂着，声音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与敬佩。](μ看?.书?屋| !ˉ已μ发?布|&最~新t$章?¨节÷:他猛地转头，对着身边同样惊呆的副官吼道：“快！通知所有能动的消防队！用高压水枪！对准那片烟尘！尤其是蓝雾！能稀释一点是一点！让所有巡捕和商团士兵！用湿毛巾捂住口鼻！强行疏导人群！往汞蒸气扩散的垂首方向疏散！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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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济医院，重症监护室。

那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巨响，如同穿越时空的重锤，狠狠砸在顾维桢濒临沉寂的意识之海上！

“轰——！”

病床上，他那具被墨黑色线痕缠绕、如同枯槁雕塑般的身体，猛地、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原本扩散的瞳孔，在紧闭的眼皮下，骤然发生了剧烈的收缩！如同在无尽黑暗中捕捉到了一线微光！

“嘀——嘀——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