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雷火初鸣（上）（2/2）

中药碗\"当啷\"落地。

七月初七乞巧节，长安女子们正忙着穿针引线，一队大食商船悄然抵达扬州。市舶司按例检查时，发现某艘船的吃水线比报关货单记载的深了三尺。当夜，李承乾案头多了一份急报——那艘船的底舱里，藏着五十桶提纯过的硝石与三尊奇怪的铜管。

\"这不是商船。\"裴行俭蘸着茶水在桌上画出铜管形状，\"大食海军在红海用过类似武器，能喷射希腊火。\"

更紧急的情报来自契苾何力。这个突厥少年不知用什么方法，竟从鸿胪寺的波斯译官口中套出消息：西突厥可汗重金聘请了大食的火器匠人，计划秋收后进攻安西四镇。

次日凌晨，李世民在甘露殿召开秘密军议。当李承乾呈上神机营的训练方案时，侯君集突然冷笑：\"殿下莫非想用爆竹吓退突厥铁骑？\"老将军不知道，此刻终南山试验场里，王方翼正指挥着用铁水浇铸的\"霹雳炮\"，将三百步外的石垒轰得粉碎。

军议持续到第三日，争论焦点转向该派谁统领神机营。五姓七望推举的人选个个与世家大族沾亲带故，李世民却始终不置可否。直到李承乾说出一个名字，殿内顿时哗然——

\"契苾何力？那个十八岁的突厥小子？\"

\"他比在座诸位更了解西域地形。\"太子展开一幅丝路地图，上面标注着所有可能遭遇伏击的水源点，\"而且...\"他故意停顿片刻，\"谁能比差点被毒死的受害者，更想查清火药走私案？\"

秋分这天，契苾何力身着明光铠，在万众瞩目中接过神机营的虎符。观礼台上，权万纪对同僚低语：\"等着看胡虏误国吧。\"他没注意到，观礼人群里有几个粟特少年正用新学的测绘术，悄悄记录着每位官员的反应。

出征前夜，李承乾在东宫花园摆下私宴。契苾何力到来时，发现石桌上放着件奇特的礼物——青铜铸造的单筒望远镜，镜身上刻着汉胡两种文字的\"见微知着\"。

\"殿下的恩情...\"

\"记住，你带去的不仅是火药。\"李承乾将另一件东西塞进他手中，那是用防火浣布包裹的《火器操典》，\"还有大唐不以出身论英雄的度量。\"

当神机营的旗帜消失在地平线上时，长安城看似恢复了平静。但有心人发现，都护学堂突然增设了\"格物科\"，而市舶司的胡人译官们开始频繁出入将作监。最蹊跷的是，原本反对火器最激烈的几个世家子弟，近日竟纷纷拜访终南山的道观。

十月初一寒衣节，凉州传来捷报：神机营在疏勒河畔以少胜多，用\"霹雳炮\"击溃了两倍于己的西突厥骑兵。捷报中特别提到，契苾何力为救陷入流沙的唐军小队，独自引开追兵，身中三箭仍坚持指挥。

捷报入京当日，李世民在朝会上突然咳血。御医们束手无策之际，刘神威从都护学堂的药圃里取来一株紫色小花——这正是后世所称的\"阿拉伯曼陀罗\"，此时尚未传入中原。

\"陛下所中之毒...\"年轻医官欲言又止。

李承乾盯着父亲指甲上的青紫色纹路，突然想起妹妹高烧时的呓语。他冲出寝殿时，正撞见晋阳公主的侍女抱着个鎏金香炉匆匆而过——炉中残灰散发着与曼陀罗相似的甜腻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