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发芽（1/2）

秋日的阳光，透过老鸦峪矿洞顶部开凿的通风口，洒下斑驳的光影。^2.八~墈^书¨蛧? ?首-发′整个地下工坊，如同一座巨大的、正在苏醒的蚁巢，充满了生命力与钢铁的轰鸣。

林向北的身影，穿梭在各个车间之间。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需要手把手地去指导每一个细节，更多的时候，他只是一个观察者，一个验收者。他欣喜地看到，自己当初播下的那些小小的火种，如今己经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燃起了足以燎原的熊熊大火。

当他走进热气腾腾的“热处理车间”时，一场小小的争论，正发生在新落成的二号淬火炉前。

“不行！绝对不行！”一名从新一团调来的、负责监督生产流程的老兵，正涨红着脸，指着炉口，对王有才大声说道，“王组长，林教员制定的《热处理工艺守则》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炮管加热到‘樱桃红色’，必须持续保温一刻钟，才能进行淬火！你现在就要把炮管取出来，这……这不合规矩！要是出了次品，这个责任谁来负？”

王有才，这位曾经只懂得抡大锤的铁匠，此刻却异常的冷静和坚定。他没有发火，只是指着炉口那熊熊燃烧的火焰，沉声说道：“张排长，规矩是死的，可这火，是活的！”

他的声音，吸引了林向北的注意。

“今天的这批焦炭，比昨天的要干得多，发热量也更大。你看这火苗的颜色，”他指着炉膛里那己经由橘红转为亮白色的火焰，“己经不是‘樱桃红’，而是‘金红色’了！这说明炉温至少比标准高了五十度！再按老规矩烧上一刻钟，这根炮管的钢材内部结构就要被烧坏了，到时候就算淬出来，也是一根一敲就碎的‘脆骨头’！到时候，责任你来负吗？”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充满了实践中得来的、不容置疑的自信。那名张排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但依旧坚持着“按章办事”的原则。/w*a′x?s\w`.*c~o`m?

“有才，你说得对。”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林向北不知何时己经走到了跟前。他看了一眼炉火的颜色，又看了看那根在烈焰中通体透亮的炮管，点了点头，对王有才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张排长，”他又对那名老兵说道，“制度是我们工作的指导，但经验，同样是我们宝贵的财富。一个真正的工程师，要懂得相信数据，更要懂得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这一次，就按有才说的办！”

得到了林教员的“最高指示”，王有才不再有丝毫犹豫。他戴上厚厚的隔热手套，用一把巨大的铁钳，将那根烧得如同太阳般耀眼的炮管，稳稳地从炉膛中夹出！

“淬火！”

“滋啦——！！！！！”

伴随着一声巨响，滚烫的炮管被猛地浸入冰冷的油池之中，一股巨大而浓烈的白色油烟冲天而起！

几分钟后，当那根经过淬火和低温回火处理的、通体泛着一层完美宝蓝色光泽的新炮管，被摆在试验台上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名力气最大的战士，抡起十二磅的大锤，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在了炮管的中部！

“铛——！！！！”

一声清越悠长的、如同钟鸣般的巨响！大锤被高高地弹起，震得那名战士虎口发麻！而那根炮管，除了表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之外，毫发无损！其强度和韧性，甚至比之前按照标准流程生产出来的还要更胜一筹！

“好！好样的！”林向北带头鼓起了掌！

王有才看着自己的“作品”，看着周围战友们那敬佩的目光，他那张被烟火熏得黝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憨厚而又无比自豪的笑容。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己经不再是那个只会听命令、抡大锤的铁匠了。￠欣/丸~ - ^神?占· .追*蕞*鑫\漳_节,他成了一个能够独立思考、敢于挑战权威、并用实践证明自己的……真正的“工程师”！

第二节：总装车间的“林教员二世”

离开热火朝天的热处理车间，林向北又来到了“没良心炮”的总装车间。

这里，同样是一派繁忙而又有序的景象。刘大柱，这位曾经的高小毕业生，如今的“刘主任”，正叉着腰，站在一条由长条木板搭建的“流水线”旁，唾沫横飞地给一群刚从新二团补充过来的新兵蛋子，进行着“岗前培训”。

林向北没有进去，只是悄悄地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这一幕。他惊奇地发现，刘大柱此刻说话的语气、打的比方，甚至连叉着腰思考时那微微皱眉的姿势，都跟自己如出一辙，简首就像是自己的影子。

“都给老子听清楚了！”刘大柱指着一排刚刚组装好的炮弹，对那些新兵蛋子吼道，“你们以为你们手里装的是什么？是普通的铁疙瘩吗？我告诉你们，不是！”

“这玩意儿，它是有生命的！”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激情，“从你们手里把它装好的那一刻起，它就活了！它的命，是咱们冲锋陷阵的弟兄们的命！它的每一次发射，都关系到一场战斗的胜败！所以，你们每一个步骤，都必须给老子做到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