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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风起云涌(2/3)
咽了回去。
可心低眉顺眼:“是呢,嘉嫔娘娘说话一贯如此。只图自己痛快。”
纯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翻涌的不止是愤懑,更添了一层深重的疑惧。
“不过她有一句话倒叫我十分在意…,永璋养在我身边时一直颇得皇上喜欢,怎么进了撷芳殿就惹皇上嫌了呢?我倒也确实听永璜提起来过,那些嬷嬷对永璋是格外惯着些,莫不是…。”
可心不敢接话,只敢宽慰两句:“阿哥年纪还小,淘气些也是有的,娘娘不必过于忧心。”
纯嫔突然胳膊重重落在桌上:“玫嫔和仪嫔的孩子不就被害死了么!好在,好在这宫里,还有海贵人为本宫着想。”
是谁在背后授意?是谁欲毁掉她的儿子?
殿内死寂,只有纯嫔急促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鸟鸣。
永璋阿哥正是对身边物件充满依恋的年纪,他有个心爱的布老虎,黄底黑纹,针脚细密,是他睡觉要搂着,玩耍要抱着的宝贝。然这个年纪的孩子,越喜欢什么,越会弄坏什么。
午后的暖阁,纯嫔正和海贵人叙话,永璋抱着他那破旧的布老虎摇摇晃晃地跑进来,一头扎进纯嫔娘娘怀里。
纯嫔搂着儿子,看着他怀里那只灰扑扑、掉了毛的老虎,忍不住笑着打趣:“瞧你这孩子,总抱着个娃娃,没个男孩样。”
这话本是带着宠溺的玩笑,旁边侍立的乳母贾嬷嬷,许是觉得主子这话有损小阿哥的‘英武’,又或是想显摆一下小阿哥的‘骨气’,立刻堆起笑脸,分辩道:“娘娘说笑了!三阿哥可喜欢这个布偶了,宝贝着呢!上回在撷芳殿,二阿哥瞧见了喜欢,伸手想拿,咱们三阿哥抱得紧紧的,他也不肯让呢!”
这又不知是哪句话不对,待海贵人离开钟粹宫,纯嫔娘娘的脸色格外不好。
自那日后,如同附骨之疽的恐惧,彻底攫住了纯嫔娘娘。她将所有的注意力,以一种近乎病态的强度,重新扑到了永璋阿哥身上。
魏嬿婉常于入夜时分立于窗外,凝望那间安放月琴的屋子。
窗内,那把曾为主人珍爱的月琴,依旧静卧琴台。
它先是喑哑,如今久未再抚。
起风了,冬天总是一副咄咄逼人的刻薄相。
永琏阿哥病势愈沉,太医言不可轻动。皇后此时追悔,欲接永琏回长春宫亦不能了。
夜寒彻骨,殿内炭火炽红,药气混着焦苦的甜腥,丝丝缕缕自门缝渗出,转瞬又被呼啸的北风撕得粉碎。
皇后就坐在撷芳殿外,她背脊挺得如一块将裂未裂的玉璧,那是她身为皇后最后的体面,然袍袖下紧攥的掌心早已被指甲刺破,血珠凝成冰碴,黏在迦南佛珠的缝隙里。
守着,盼着,望着。
殿内倏然爆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她猛地起身,却被素练死死拽住袍角:“娘娘!您进去会惊了阿哥气脉啊!”
皇后踉跄跌回冰冷的石阶,凤冠珠翠撞在阑干上,玎珰作响。
这是她最放任自我的一刻,最不似一位皇后的一刻。
魏嬿婉梦中惊醒,赤足奔至窗边,忽闻风声里裹挟一声凄厉欲绝的哀鸣:“永琏!!!”
同年冬,未几。
启祥宫传来喜讯,嘉嫔诞下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龙颜大悦。
暗潮汹涌中,暖阁里静得唯余墨条摩擦砚台的沙沙细响。魏嬿婉垂着眼睫,专注地伺候在永璜的书案旁,看着那漆黑的墨汁在青玉砚中渐渐晕开。
窗外是难得的晴日,却驱不散室内的沉闷。
魏嬿婉终是忍不住:“奴婢明明听见,海贵人让纯嫔娘娘带着您,和三阿哥一同去启祥宫的…”
这些时日的种种变故,她都看在眼里,怎就落得如此光景?
永璜正提笔临帖,小小的背脊挺得笔直,下笔一丝不苟。他身量见长,脸颊却似比先前更为清瘦。
他抬起眼,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不见委屈或愤懑,唯有一片与他年纪全然不符的平静。
“我非纯娘娘亲生,纯娘娘自有亲生子嗣。”
魏嬿婉犹自不甘:“奴婢是怕您受委屈。”
她看着他被迫接受这份疏离,看着他努力以懂事与优秀维系那点微薄的关注,如何能不替他心酸?
永璜轻轻摇头,那平静的目光中竟含着一丝安抚:“便是替我委屈,也万莫教纯娘娘瞧出来。”他顿了顿,小脸上现出一种近乎警醒的郑重,“若离了钟粹宫,只怕日子更为艰难。”
“待我长成开府,便都好了。”
魏嬿婉默然。
待永璜开府,她又当置身何处?
方才因永璜懂事隐忍而生的悲悯与酸楚,此刻只余下一种更现实的、属于她自身的冰凉。
留在钟粹宫伺候纯嫔?此念几乎下意识浮现。钟粹宫,确是紫禁城中难得的清净地。纯嫔性情温和,不苛待下人,永璋阿哥尚幼,宫务也相对简省。
她熟悉此处一草一木,熟悉纯嫔脾性,亦熟悉永璜阿哥?不,那时此处便再无永璜阿哥了。
然这里已有可心这位掌事大宫女。
纯嫔的饮食起居、宫务琐碎、乃至永璋阿哥日常,皆由可心一手打理,安排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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