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飞鱼服下暗影随（1/2）

洪武十一年（1378年）的初夏，金陵城在短暂的宁静后，又因一场盛事而热闹起来——皇次孙朱允炆的周岁宴。,墈^书^君~ +毋.错?内?容/

东宫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朱元璋和马皇后高坐主位，太子朱标与太子妃常氏（腹部己明显隆起）陪侍左右。吕妃盛装出席，容光焕发，抱着今日的小主角朱允炆。小家伙穿着喜庆的红袄，头戴虎头帽，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在母亲怀里咿咿呀呀，甚是可爱。

皇嫡长孙朱雄英（近4岁）则像个小大人般，穿着特制的小蟒袍，一本正经地坐在皇祖母马皇后身边。他时不时看看被众人围观的弟弟允炆，又看看母亲隆起的肚子，小脸上既有好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领地意识”。当乳母抱着允炆行“抓周”礼时，小家伙抓起一支毛笔，引得文官们一片恭维“文曲星下凡”时，雄英小嘴微撇，小声对马皇后嘀咕：“皇祖母，雄英以后要抓大印和宝剑！”

朱元璋闻言，开怀大笑，一把将雄英抱到自己腿上：“好！不愧是咱的嫡长孙！有气魄！大印和宝剑，将来都是你的！” 这毫不掩饰的偏爱，让殿内气氛微妙地一滞。吕妃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但抱着允炆的手却微不可察地紧了一下。朱标连忙笑着打圆场，常氏则温柔地抚摸着腹部，眼中是对长子雄英的骄傲与对腹中孩儿的期待。

常茂作为国舅，自然在座。他脸上堆着“憨厚”的笑容，与其他勋贵推杯换盏，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不动声色地扫过全场。,小/税-宅, ?已~发?布`罪′芯?章~结·他看到了李善长略显疲惫却强打精神的应酬，看到了胡惟庸志得意满、左右逢源的活跃，看到了新晋户部侍郎郭桓小心翼翼的奉承，也看到了蓝玉对着歌舞略显不耐、频频看向殿外的神情。

而最让常茂心头一凛的，是侍立在朱元璋御座侧后方阴影里的一个身影。

那人身着大红织金飞鱼服，腰佩绣春刀，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冷峻似铁，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洞穿人心。他站在那里，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如同一柄藏在华丽刀鞘中的绝世凶刃，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正是新任锦衣卫指挥使——毛骧！

毛骧原是朱元璋的亲军都尉，以忠诚、冷酷、手段狠辣著称。空印案后期，因“侦办得力、清除积弊有功”，被朱元璋破格提拔，执掌这柄令人闻风丧胆的“天子耳目”。他的上任，标志着朱元璋对朝堂的监控进入了更严密、更酷烈的新阶段。

常茂能感觉到，毛骧那看似漫不经心扫过全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那么一瞬，冰冷而探究。他立刻做出反应，端起酒杯，故意踉跄一步，酒水洒了旁边永嘉侯朱亮祖一身，引来对方一阵笑骂。常茂手忙脚乱地道歉，一副醉醺醺的狼狈相，毛骧的目光这才漠然地移开。

宴会结束后，朱元璋并未首接回寝宫，而是带着毛骧，登上了皇宫内最高的角楼。·墈~书\君′ +冕^沸′阅!渎￠夜风猎猎，吹动朱元璋的龙袍。他俯瞰着脚下万家灯火的金陵城，目光深沉。

“毛骧，”朱元璋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格外冷硬，“这金陵城，看着歌舞升平，可暗地里的魑魅魍魉，一刻也没消停过。空印案的血，还没凉透呢。”

毛骧躬身侍立，如同最忠诚的影子：“陛下明鉴。臣执掌锦衣卫以来，不敢有丝毫懈怠。朝中勋贵，仗着旧功，骄奢淫逸者有之；文官集团，结党营私、攻讦倾轧者不绝；地方官吏，虽经清洗，难保无新蠹滋生。”

“嗯。”朱元璋目光如电，“给咱盯紧了！尤其是那几个不老实的！”

“淮西勋贵，以蓝玉为首，骄横跋扈，目无法纪。他府上每日宴饮无度，酒后狂言甚多！给咱记下来！一个字都不许漏！”

“淮西文官，胡惟庸为首，其势日涨！他与李善长那老狐狸面和心不和，暗中培植党羽（如户部郭桓），把手伸向六部，其心叵测！给咱查清楚他网罗了哪些人，想干什么！”

“浙东那帮人，以吕本为首！” 朱元璋目光锐利，“仗着女儿生了皇孙（允炆），又聚拢了刘基留下的一些门生，清流自诩，动辄上书言事，指摘朝政！给咱盯紧他们与吕妃、与东宫的往来！看看他们是不是想借着外戚的身份，兴风作浪！”

“户部郭桓，胡惟庸力荐的。查查他的底细...”

“还有…”朱元璋顿了顿，目光投向灯火辉煌的东宫方向，“东宫，是国本所在。雄英年幼，常氏有孕。给咱护好了！任何风吹草动，无论涉及何人，立刻密报！记住，是任何人！”

“臣遵旨！”毛骧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决绝。他知道，这是天子赋予的无上权柄，也是悬在头顶的利剑。办好了，荣宠无限；办砸了，死无葬身之地。

与此同时，常茂回到国公府。书房内，“灵猴”汇报：

“刘文彬那边...负责太子妃药材的管事，前几日换人了，新来的姓钱，据说是吕妃从娘家（吕本府上）带进宫的旧仆举荐的。”

“盯紧这个钱管事！还有，姐姐的药渣，再弄一点，让老药工看看！”常茂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