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寒夜孤灯照离殇（1/2）

洪武十一年的寒冬，如同冰封的巨兽，将金陵城死死攫住。/x^g_g~k.s~.~c￠o′m?凛冽的北风呼啸着穿过宫阙的飞檐，卷起细碎的雪沫，拍打着东宫紧闭的窗棂。殿内，炭火烧得通红，却驱不散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那是死亡悄然逼近的气息。

太子妃常氏的病情急转首下。汤药石沉大海，低热转为持续的高烧，咳嗽撕心裂肺，时常陷入昏睡。曾经丰润的脸颊彻底凹陷下去，皮肤呈现出一种不祥的蜡黄与灰败交织的颜色。马皇后日夜守在榻前，亲自喂药擦汗，眼眶红肿。常蓝氏更是形销骨立，仿佛被抽走了魂魄，只是机械地握着女儿冰凉的手，一遍遍低声唤着“玉儿”。朱标衣不解带，俊朗的脸上写满了憔悴、悲痛和无能为力的绝望。他握着常氏的手，感受着那微弱的脉搏，心如刀割。

雄英（4岁）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异样。他不再吵闹，常常安静地趴在榻边，用小手轻轻抚摸母亲的脸，小声问：“娘，你疼吗？雄英给你呼呼…” 懵懂的允熥（几个月大）被乳母抱到榻前时，常氏会挣扎着睁开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眷恋地凝视着幼子稚嫩的小脸，浑浊的泪珠无声滑落。那目光，充满了无尽的爱怜、不舍与锥心的遗憾。

这一夜，风雪更急。殿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常氏枯槁的脸上跳动。她似乎回光返照，精神稍好了一些，眼神也清明了许多。

“母后…母亲…”她声音微弱，却清晰地唤着。

“玉儿，母后在呢！”马皇后和常蓝氏连忙凑近。

“标哥…”

“我在！”朱标紧紧握住她的手。+零?点~看′书? ,哽*歆_蕞¨筷+

常氏的目光缓缓扫过至亲的脸庞，最后落在被乳母抱着的允熥和被嬷嬷牵着的雄英身上。她艰难地抬起手，指向两个孩子，嘴唇翕动：

“雄英…允熥…我的儿…护好…护好他们…让他们兄弟…和睦…”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朱标脸上，充满了最后的恳求与托付。

“答应我…标哥…”

朱标泪如雨下，哽咽难言，只能重重点头：“我答应你！玉儿！我答应你！我一定护好我们的孩儿！让他们兄友弟恭，平安长大！”

常氏似乎得到了想要的承诺，脸上露出一丝极其微弱、近乎虚幻的释然笑意。她的目光渐渐涣散，仿佛透过殿顶，望向了某个遥远的地方。握着朱标的手，一点点失去了力气，最终无力地垂下。

“玉儿——！”

“姐姐——！”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瞬间打破了东宫的死寂。洪武十一年冬，太子妃常氏，薨逝。年仅二十三岁。

坤宁宫巨大的丧钟悲鸣，响彻金陵。素白的灯笼挂满了宫墙内外。朱元璋站在奉天殿的丹墀上，望着漫天风雪，背影显得格外孤寂冷硬。他失去了一个温婉贤淑的儿媳，雄英和允熥失去了母亲，标儿失去了结发妻子。帝王的心，亦是血肉铸成。他沉默良久，下旨辍朝五日，以太子妃之礼厚葬常氏，追谥“敬懿”，并严令礼部、内府操办丧仪，务必隆重。

勋贵府邸，蓝玉府上原本因北疆战事紧绷的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冲淡。′j_c·w~x.c,.!c+o-www.蓝玉长叹一声，对亲信道：“常家妹子…可惜了！雄英允熥可怜！常家…痛失支柱啊！” 语气中带着兔死狐悲的感慨。李善长、胡惟庸等文官则上表哀悼，心思各异。吕本府上，大门紧闭，一片肃穆。吕本在书房焚香静坐良久，脸上无悲无喜，唯有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沉。

常茂作为国舅，强忍巨大悲痛，主持常氏丧仪。他身着麻衣，面容枯槁，眼神却如同燃烧的寒冰。姐姐临终的嘱托——“护好雄英允熥”、“兄弟和睦”——字字泣血，刻入骨髓！他看着灵堂上姐姐的画像，看着年幼懵懂、尚不解丧母之痛、只知寻找娘亲的雄英和允熥，心中那滔天的恨意与守护的决心，从未如此刻般坚定！吕本！浙东集团！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毒蛇！此仇不共戴天！

就在常茂沉浸在悲痛情绪之际，两则消息如同冲破冰封的春汛，带来了些许慰藉与转机。

第一则来自风雪肆虐的北疆！

燕王朱棣（时年15岁）亲率精骑，顶风冒雪，千里奔袭，如神兵天降般突袭了围困蓝玉的辽王阿扎失里部侧翼！与此同时，蓝玉在绝境中爆发出惊人的悍勇，率残部拼死向外冲杀！内外夹击之下，元军大溃！阿扎失里仅以身免，哈剌章重伤被俘！蓝玉部绝处逢生，与朱棣胜利会师！捷报飞传金陵，虽字里行间难掩战况惨烈（蓝玉部伤亡过半），但终究是一场提振士气的大胜！

捷报中提到：在最危急的关头，一支“神秘商队”冲破风雪封锁，将大批御寒皮毛和珍贵伤药送到了蓝玉军中，解了燃眉之急！蓝玉在给朱元璋的私奏中，虽不知商队来历，但言辞间充满感激。朱元璋览奏，阴沉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对朱棣的勇略和蓝玉的悍勇给予了嘉奖。常茂得知消息，心中稍慰，知道凤阳常森和老赵的渠道发挥了作用。那些被老赵发展的边镇军官，也因在此役中协助转运物资、保存贪腐证据（郭桓克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