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断弦绝唱（2/2）

那雕刻出的悲苦泪痕，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柔和了。^我¨的+书~城+ ′追*蕞`芯\彰′截′它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收回了抓向陈默的利爪。

“叮铃……当啷……”

悬挂的铃铛在断弦撞击后，依旧在微微晃动，发出细碎而悦耳的余音。

在铃声的余韵中，那具“悲旦”木偶，如同完成了最终的使命，高大的身躯开始微微震颤。构成它身体的暗沉木头上，那些深深浸染的怨念阴气，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开始丝丝缕缕地消散、剥离。

木偶巨大的傩面上，那两点浑浊的暗黄光芒，如同燃尽的烛火，迅速地黯淡下去。光芒熄灭的瞬间，那傩面上雕刻的悲苦表情，似乎……极其微妙地……向上弯起了一丝？形成一个极其短暂、却无比释然的……笑容？

“谢……谢……”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叹息般的意念，带着无尽的解脱和感激，最后一次传入陈默的脑海。

紧接着，在陈默虚弱的注视下，那具承载了学徒小豆子数十年悲愿的傩戏木偶，如同失去了所有的支撑，高大的身躯寸寸碎裂、崩解！化为无数细小的、暗沉的木屑和粉尘，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簌簌落下，堆积在布满灰尘的舞台地板上，与周围的腐朽融为一体。

只有那枚悬挂在穹顶的黄铜铃铛，依旧在轻轻晃动，发出细碎而纯净的“叮铃”声，如同为这场迟到了数十年的、无声的演出，画上了最后的休止符。

舞台上其他几具扭曲的木偶，在“悲旦”消散的同时，也如同被切断了提线，瞬间失去了所有“活性”，哗啦啦地散落成一堆真正的朽木和破烂戏服。

笼罩整个废弃戏院的庞大怨念和阴冷气息，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空气虽然依旧充满灰尘和朽木味，却不再有那种令人窒息的沉重。

结束了。

陈默瘫倒在冰冷的舞台边缘，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后背的伤口彻底崩裂，鲜血浸透了衣衫，在灰尘中晕开一小片暗红。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意识。他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他挣扎着，极其缓慢地低下头。

脚下，手机微弱的光柱旁，那被投射出的、属于他自己的影子。

小臂、躯干、脖颈……那曾经疯狂蔓延、几乎将他影子完全木化的深褐色狰狞木纹……

正在……消退！

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墨迹，那些深褐色的、如同树皮瘢痕般的纹路，颜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模糊！纹路本身也在收缩、断裂！如同干涸的河床，失去了水源的滋养，正迅速地龟裂、崩塌、化为虚无！

那股要将全身木化的冰冷僵硬感，如同退潮般从西肢百骸迅速抽离！虽然身体依旧虚弱剧痛，但那属于“人”的、血肉的知觉和温度，正一点点艰难地回归！

影子里的污染源……在消散！随着“小豆子”怨魂的解脱和木偶的崩解，那镜中邪灵残余的力量失去了最重要的养料，正在被净化！

陈默看着自己影子中迅速消退的木纹，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疲惫和一丝微弱解脱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就在他抬起手臂，想要支撑身体的瞬间——

“叮铃……”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铃声，如同羽毛般轻轻拂过他的耳畔。

不是来自穹顶。

陈默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在舞台角落，那堆散落的破旧戏服和朽木残骸之中。

一枚小小的、布满铜绿和暗红血渍的黄铜铃铛，静静地躺在那里。

正是穹顶悬挂的那一枚！

它不知何时，挣脱了断裂的铜链，掉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