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傩戏班：失传的剧本（无声的唱腔）（1/2）

空气里浮动着灰尘和樟脑丸混合的陈旧气味。+b￠o+o_k′z¨u￠n¨._c+o?m~

陈默盘腿坐在出租屋冰凉的地板上，指尖小心翼翼拂过摊在面前的一块青铜残片。这是从第十个事件《傩铃：招魂引》里带出来的东西，那枚险些引发百鬼夜行的古铃铛彻底碎裂后留下的最大一块残骸。边沿扭曲狰狞，残留着铃铛原本复杂诡异的纹路，此刻摸上去却死寂一片，如同烧透的炉灰，再没有半分异常的冰冷或者震动。灵觉探过去，也只触到一片虚无的、彻底耗尽的空壳。它完成了最后的使命，也彻底终结了自己。

他轻轻叹了口气。这叹息不是为了铃铛，更像是对自己这几个月荒诞人生的注解。从回乡处理父亲后事，一脚踏入祠堂那夜的血腥之舞开始，这些带着诅咒或力量的面具就阴魂不散。鬼嫁娘的红轿、哑童的引诱、镜中取代本体的影子、疫病的腐臭气息…一个个诡异的傩面，如同跗骨之蛆，将他平静的生活啃噬得千疮百孔。

他抗拒过，像抗拒父亲那遗传性的疯狂、抗拒爷爷那笼罩整个家族的傩师阴影。可这些东西，总以一种不容分说的蛮横姿态撞进他的生活，逼迫他去“看”，去“听”，去“感受”，最后不得不出手“清理”。-微¨趣.小.税?惘/ ,嶵.欣~章,劫*哽\辛\哙′每一次，那潜藏在血脉深处的、属于爷爷的“灵觉”都被迫苏醒一分，像蛰伏的毒蛇，一点点缠紧他的心脏。他讨厌这种感觉，讨厌这种被看不见的线牵引着、走向未知深渊的无力感。然而，每一次指尖触碰到面具上那些冰冷或灼热、痛苦或狂喜的情绪残留时，某种深埋的、属于陈家的东西，又会在骨髓深处发出隐秘的共鸣，让他无法彻底背过身去。

指尖无意识地在那冰冷的铃铛残片上画着圈。就在这时——

嗡…嗡…嗡…

搁在残片旁边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屏幕骤然亮起，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跳跃着，带着一种急躁的催促意味。

陈默皱了皱眉，心头莫名掠过一丝微弱的寒意，像初冬清晨呵出的一小口白气，转瞬即逝。他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嘶哑、慌乱、仿佛被砂纸磨砺过的中年男声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语速快得像失控的纺锤：

“喂？！是陈默陈先生吗？老天爷！可算找到您了！我是‘庆和班’的班主，赵庆和！出大事了！我们…我们戏班撞邪了！真的撞邪了！求您救命！多少钱都行！快…快撑不住了！人都要疯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背景里还隐隐夹杂着某种压抑的、不成调的呜咽，细若游丝，却像冰冷的针，扎得陈默耳膜生疼。+五￠4￠看¨书, *冕~废!跃_渎?他下意识地坐首了身体，铃铛残片被手指带了一下，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叮”。

“慢慢说，赵班主。”陈默的声音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沉静，像投入混乱泥潭里的一块石头，“撞什么邪？具体怎么回事？”

“剧本！是那本老剧本！”赵庆和的声音拔高了，带着哭腔，恐惧几乎要冲破听筒，“我们…我们戏班为了排一出老傩戏，托了天大的人情，花了大价钱，从乡下收上来一本据说有上百年头的老剧本！宝贝疙瘩啊！可…可自打开始对着它排戏，就全完了！”

他喘着粗气，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先是演‘窦娥’的小花，排着排着，大半夜就坐在练功房里哭，哭得那个惨啊…眼睛都快流出血来了！问她怎么了，她就只念戏文里的词儿，‘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反反复复，像…像被什么东西上了身！”

“然后…然后是演‘楚州太守’的老刘！平时多稳重的一个人啊！昨天排到‘六月飞雪’那段，他突然就指着天花板破口大骂，骂得那叫一个难听，唾沫星子乱飞，青筋暴起…骂完又扑通跪在地上磕头，脑门都磕破了，血糊了一脸，嘴里喊着‘下官该死！下官糊涂！’…那样子…那样子根本就不是老刘了！”

赵庆和的声音彻底崩溃了，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绝望：“陈先生！不止他们两个！现在整个班子都不对劲了！白天排戏还好点，一到晚上…尤其过了子时…练功房里…那些唱腔…那些哭喊…还有…还有笑声…阴惨惨的…根本不是人发出来的！所有人都躲着那间屋子，可那声音…那声音像长了脚，会追着人跑！再这样下去…人都得疯！都得死啊！”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求您了！陈先生！都说您有真本事，能处理这些…这些不干净的东西！您一定得来！我们就在城西‘庆和班’的老院子，以前的老戏园子！地址我马上发您！求您快来吧！我们真撑不住了！”

电话挂断，急促的忙音嘟嘟作响，像垂死者最后的喘息。陈默放下手机，屏幕上很快跳出一条短信，一个位于城西老街深处、带着明显旧时代印记的地址。

出租屋里异常安静，只有窗外城市遥远的嗡鸣。但陈默的“灵觉”，却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无声地漾开了一圈冰冷的涟漪。他缓缓抬起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青铜铃铛残片那彻底的死寂，而电话里描述的景象——泣血的窦娥，磕头如捣蒜的太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