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被撕碎的终章（1/2）

练功房临时改成了病房，弥漫着消毒水、血腥味和浓重的不安。`第′一_看+书¨罔~ ￠庚`薪￠最·全′小花躺在几张拼凑起来的练功垫上，额头裹着厚厚的纱布，渗出的血迹像一朵凄艳的花。班主赵庆和请来的医生刚走，留下些消炎镇定的药，摇头说只是皮外伤加惊吓过度，但人什么时候能醒，难说。戏班所有人都围在附近，没人敢大声说话，更没人敢去看角落里那张放着“凶本”的长桌，气氛压抑得像一块浸透了水的厚布，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胸口。

陈默没留在那里。他独自一人坐在古戏台侧面一处背光的石阶上，远离人群的惊惶。夜风带着深秋的寒意，卷过荒草，发出沙沙的声响。他摊开手掌，掌心静静躺着半张从爷爷那本破旧笔记里撕下的泛黄纸页。

这笔记是他唯一的依仗，里面记载着爷爷一生与傩、与邪物打交道的零碎经验和密语。纸张脆弱，字迹潦草，许多地方语焉不详，如同雾中看花。他之前翻找过关于“活傩”或怨念载体的记载，一无所获。但此刻，他指尖划过纸页上几个模糊的词语：“怨结”、“执念显化”、“场域共生”…又联想到刚才古戏台上那惊鸿一瞥的深灰色怨灵，一个念头逐渐清晰。

那本《六月雪》剧本，是怨念的源头，是“活傩”的核心。但这座浸透了无数悲欢离合、甚至可能见证过无数次《六月雪》上演的古戏台，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沉睡的怨念“场”！剧本的怨气，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火种，瞬间引燃并放大了戏台积郁百年的阴晦之气，两者相互叠加、共鸣，形成了一个封闭而险恶的“怨念共生场域”。在这个场域里，怨灵的力量被极大地增强，剧本的“活”性也变得更加暴戾难控。所以小花会被首接附体，被驱使去完成那血腥的“血溅白练”仪式，因为在这个场中，剧本的意志几乎就是主宰！

而要打破这个共生场域，核心必然是那本“活傩”剧本！爷爷笔记上那句“非演全本终局不可解”，是唯一的生路！可结局…那被撕掉的结局，究竟在哪里？

陈默的眉头拧成了死结。~白·马+书￠院~ `蕪*错+内.容-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石阶上划动，仿佛想从这沉默的石头里抠出答案。就在这时，一个极其轻微、带着迟疑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

他回过头。是那个饰演楚州太守“桃杌”、名叫老刘的中年演员。老刘脸色依旧苍白，眼神躲闪，额头上还贴着一小块纱布，是昨天他发狂磕头留下的伤。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用蓝布包着的、方方正正的东西。

“陈…陈先生…”老刘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惊魂未定的余悸。他不敢看陈默的眼睛，目光低垂着，落在自己手里的蓝布包上。“有…有件事…我…我之前吓糊涂了…没敢说…”

陈默站起身，目光落在那蓝布包上：“什么事？”

老刘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就…就在小花出事前…昨天下午，我们还在排戏…排到‘窦娥法场发誓愿’那段…我…我当时心里就突突地跳，感觉特别邪门…好像…好像那本子上的字在盯着我…”

他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后怕：“然后…然后我就借口上厕所，溜了出来…心里乱得很，就…就蹲在那边那个老库房门口抽烟…”他用下巴指了指天井角落一扇几乎被藤蔓完全覆盖的破旧木门。“抽着抽着…就听见…听见库房里面有声音…”

“声音？”陈默追问。

“像…像是老鼠在啃东西…又像…像有人在撕纸！”老刘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嚓啦…嚓啦…一声接着一声…听得人头皮发麻！我…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壮着胆子凑到门缝往里看…里面黑乎乎的…就看见…就看见…”

他猛地打了个寒噤，把手里的蓝布包往前一递，像是扔掉一块烧红的烙铁：“就看见这个！在…在库房最里面的墙角！好像…好像是从一个烂木头神像的肚子里掉出来的！”

陈默接过蓝布包。-求/书~帮_ `已¨发′布￠罪.薪′蟑`截,入手很轻。他一层层掀开那洗得发白、带着汗味的蓝布。里面是几张叠在一起的纸。

纸的颜色比剧本正文的纸页更黄、更脆，边缘破碎不堪，像是被粗暴地撕扯过，又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侵蚀。纸上同样是用毛笔书写，但那墨迹…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令人心悸的暗红色！不是朱砂，更像是…干涸发黑的血！

纸上的字迹，不再是剧本正文那种扭曲狰狞的“傩文”，而是工整娟秀的小楷，带着一种女性特有的清丽，然而字里行间透出的怨毒，却比正文的傩文浓烈百倍！

陈默的目光飞快扫过上面的文字。这并非完整的结局，更像是一个角色临死前充满诅咒的独白片段：

“…恨！恨！恨！恨那昏官桃杌，贪赃枉法，毒刑逼供，断我生路！恨那张驴儿，狼心狗肺，药杀亲父，嫁祸于我！恨那天地不仁，错勘贤愚，使我负屈衔冤，命丧黄泉！”

“…三桩誓愿，天地应验！雪飞六月，血溅白练，楚州大旱！此恨绵绵，岂能消散？吾冤魂不散，戾气冲天！纵轮回千载，此仇必报！”

“…吾以魂飞魄散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