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章 新同学（2/3）

的、无法逆转的疲惫感。

“今天，”苏寒颜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安静，清冷依旧，“要淡。一定要淡。”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画出那种…像是纯素颜，早上起来没洗脸，但气色又很好的感觉。最好。”

化妆师拿着粉底刷的手顿了一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为难：“寒颜姐，这个…‘没洗脸’的感觉，还要气色好？这难度可不小啊！现在那些年轻小姑娘追求伪素颜，可也都是在‘伪’字上下功夫呢。”

苏寒颜半是抱怨地继续说道：“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这些刚入学的小孩子，皮肤是真的好！一个个嫩的能掐出水来！”

昨夜她摸到顾羡的脸…“顾羡”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在苏寒颜的心湖里漾开一圈涟漪。她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昨晚沙发上那张年轻俊朗、在昏黄灯光下毫无瑕疵的脸。还有…指尖触碰时感受到的、那属于青春特有的、饱满弹性的触感。

心底涌起一丝对年轻人的嫉妒，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妙的酸意和…审视。

化妆师显然没注意到苏寒颜细微的情绪变化，她正全神贯注地用指腹将一点点极薄的粉底液极其轻柔地按压在苏寒颜的脸上，动作小心翼翼得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同时，她嘴里习惯性地奉承着，语调带着艺人团队特有的、略显夸张的热情：

“哎哟，寒颜姐！她们那些小丫头片子怎么能跟您比呢？” 化妆师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充满了真诚（或者说是职业化的真诚）的赞叹，“您的皮肤，那才叫绝！跟刚出生的婴儿似的！又白又嫩又紧致！吹弹可破！我做了这么多年化妆师，顶级的明星见多了，可您这张脸，绝对是我见过最完美、最无可挑剔的！真的！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溢美之词如同不要钱般倾泻而出。这是苏寒颜生活的常态。从她十六岁崭露头角开始，围绕在她身边的，永远是铺天盖地的赞美和吹捧。演技？那是“天赋异禀”、“浑然天成”！颜值？那是“神颜”、“建模脸”、“女娲毕设”！资源？那是“实至名归”、“众望所归”！她早己习惯了这种被捧上神坛的感觉，这是她用实力和努力换来的，也是她骄傲的资本。

然而…

听着化妆师那夸张的、带着明显讨好的赞美，看着镜中那张被精心描绘、力求达到“没洗脸”效果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苏寒颜的心底深处，却涌起一股冰冷的清醒。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些吹上天的演技，有多少是导演调教、剧本加持、甚至后期剪辑的功劳？有多少次，她对着镜头，心里清楚某个片段自己处理得并不完美，却依旧被媒体和粉丝捧为“教科书级别”？

那些对颜值的疯狂追捧，有多少是顶级妆造、百万修图师和资本运作共同打造的神话？离开了聚光灯和滤镜，她也不过是一个需要靠昂贵护肤品和自律维持的普通人。

那些送到她面前、别人挤破头也抢不到的顶级资源，有多少是资本对赌、是各方势力权衡后的结果？又有多少…是她当年在那个雨夜差点被撞死、被那个导演威胁扒光衣服拍戏后，命运给予的、带着血腥味的“补偿”？

运气？

亦或是…承受了巨大屈辱和风险后，冰冷的命运施舍的一点甜头？

这个念头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围绕在她周身的光环泡沫。巨大的孤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瞬间席卷了她。

镜中的美人依旧完美无瑕，妆容轻薄得仿佛天生丽质。但苏寒颜却透过那层精致的伪装，看到了更深的东西——那被无数赞誉堆砌的、摇摇欲坠的骄傲，和那份无人能懂的清醒与冰冷。

化妆师还在喋喋不休地夸赞着，手上的动作行云流水，为那“伪素颜”增添最后一点心机的光泽。

苏寒颜深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晨露的气息。

她缓缓地、无声地吐出。

仿佛要将胸腔里翻涌的复杂情绪，连同那份被夸赞包裹的虚假和沉重，一并呼出体外。

她需要平复。

平复这被化妆师一句无心之言勾起的、关于顾羡、关于自身、关于那场荒诞“补偿”的纷乱心绪。

镜子里，她的眼神重新沉淀下来，如同被冰封的寒潭，深不见底，再无波澜。那张被精心雕琢成“纯素颜”的脸庞，美得惊心动魄，却也冷得拒人千里。

南大电影学院，理论楼阶梯教室。

上午八点的阳光带着初秋的凉意，透过高大的窗户洒在木质桌椅上，空气里弥漫着书本油墨和年轻人特有的困倦气息。读写译和口语课连上西个小时，对刚经历过话剧社高强度排练的顾羡来说，无异于一场精神酷刑。他强撑着精神，听着讲台上老师讲解着复杂的语法结构和拗口的发音技巧，眼皮却像灌了铅般沉重。身边的李岁矜早己小鸡啄米，头一点一点。

好不容易熬到课间休息，教室里一片瘫倒哀嚎。顾羡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灌了一大口冷水试图提神。十点整，铃声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