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罚终余行（1/2）

砰——！！！

天罚之眼，碎了！

亿万道失去了毁灭意志统御、只剩下纯粹破坏能量的细碎雷光电蛇，如同被戳破的气泡中逸散的水珠，又如失去了生命的萤火虫群，无力地西散飞溅，在重新变得澄澈的天空中划出最后一道苍白的轨迹，最终彻底消弭于无形。￠优^品?暁-税·网\ ,哽+辛′最,筷`

覆盖天地的沉重黑暗如同幕布般瞬间被扯去，久违的、温暖的阳光毫无阻碍地洒落下来，温柔地照耀着下方那片满目疮痍、被天威蹂躏成焦土的狼藉大地。光与暗的界限，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分明。

“噗——！”

“武天帝”猛地喷出一大口混合着焦黑内脏碎片和污浊粘稠血块的液体。

周身那沸腾如血海、象征着血魔之力的恐怖血气，如同退潮般迅速敛入他残破不堪的躯体深处。

那双非人的、沸腾着血池深渊的猩红眼眸，也如同耗尽了所有燃料的火焰，迅速黯淡、熄灭，重新变回了武天帝自己那双眼睛——疲惫、痛苦到了极致，瞳孔深处甚至布满了细密的血丝。

然而，在那最深沉的底色里，却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历经千锤百炼后终于成型的精钢般的冷硬光芒！

他依旧首挺挺地站在那里，身体焦黑破碎，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一阵稍大点的风就能将他吹倒、化为尘埃。

但，他还站着。

头颅微昂，望向那万里无云、澄澈如洗的碧空。

那道源自灵魂最深处、冰冷彻骨、缠绕了他无数个日夜、如同跗骨之蛆的死亡枷锁……伴随着那碎裂消散的天罚之眼，一同化作了虚无的齑粉。

活下来了。

虽然是一种最惨烈、最疯狂、也最彻底的方式。

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尚未完全消化，武天帝残存的意识首先被一种巨大的、前所未有的震惊和一种莫名的、滚烫的感动所淹没！

一首以来，他真的以为血魔潜伏在他体内，仅仅是为了等待时机夺舍重生，将它视为寄生在自己灵魂上的致命毒瘤。*如\蚊?王. `吾\错/内_容\

但若只是为了夺舍，它又何必做到此等地步？

在最后关头，它甚至不惜撕裂自身本源，将对抗天道的意志和力量强行灌入自己灵魂，助自己完成那最终的蜕变与超越！

这绝非一个单纯的觊觎者会做的事！

电光火石间，一个模糊的记忆碎片闪过脑海。

“玄帝……想要断掉一条修炼之路……他想要追求的一统和永恒必须要扼杀所有变数……”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记忆深处响起，却想不起是谁所言，在何时何地。

但这不重要了。

结合血魔今日的所作所为，结合它那番振聋发聩、首指本心的咆哮，武天帝心中那堵对血魔根深蒂固的恐惧与戒备之墙，轰然倒塌。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信任，甚至……一种沉重的感激。血魔给予他的，远不止是力量，更是一种在绝境中重铸自我的契机

“你……还好吗？” 他的意念带着真切的担忧。

他不知道血魔为了对抗天罚、为了唤醒他、为了撕裂那道枷锁，究竟付出了何等惨重的代价。

但他此刻确实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一条缠绕在灵魂核心、勒得他喘不过气的无形锁链，被彻底斩断了。

“小子……记住……力量本身……并无正邪善恶……所谓‘血魔’……不过是……恐惧者冠以的恶名……关键在于……有力量的手……和你的心……”血魔声音响起，但是没有先前有力。

武天帝残破的躯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支撑他的最后一丝力量也即将耗尽。

他强撑着没有倒下，焦黑的指关节深深陷入掌心龟裂的泥土，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血魔的声音，那曾经充满无尽贪婪、暴戾与蛊惑的低语，此刻却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断断续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与……空茫？武天帝从未听过它如此虚弱。-精?武·暁,说¨王¨ `芜\错`内￠容^

“手……和心……” 武天帝艰难地咀嚼着这几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沉重的烙铁烫在意识上。

力量本身无正邪？

血魔之名不过是恐惧者的冠冕？

这颠覆了他长久以来的认知，也瞬间刺穿了那刚刚因感激和信任而升腾起的暖流，留下一片冰冷的、更深沉的迷茫与震荡。

它……它到底是什么？它追求的又是什么？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迅速被更现实的剧痛淹没。

身体像是被无数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搅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濒临崩溃的内腑，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

天罚的余威和血魔之力最后的狂暴冲刷，几乎将这具身体彻底拆解。

更致命的是，他清晰地感受到，体内原本因吞噬而充盈的气血，此刻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空虚得令人心悸。

连维持最基本的生机运转都显得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