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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夏林厚(1/2)
老仆引至水榭台阶下便停住脚步,垂手侍立,不再言语。~e~z?k/s,w·.?n~e^t*
姜岁寒示意徐天和杏儿留在原地,自己则缓步走上水榭,在离那垂钓老者约莫十步之遥处停下,敛衽肃立,姿态恭谨,目光却沉静如水,无声地落在老者身旁。
水榭里静得可怕,只有风掠过池水、拂过梅枝的细微呜咽,以及鱼线投入水中的几乎不可闻的轻响。
时间仿佛在这片清寂中被无限拉长、凝滞。
一个时辰悄无声息地滑过。
徐天与杏儿抱着沉重的酒坛,手臂早己酸麻,额角也渗出细密的冷汗,却咬着牙不敢稍动。
只有姜岁寒,依旧保持着最初的站姿,身形如岸边一株沉静的竹。
她望着老者纹丝不动的背影,心中并无怨怼焦躁,只有一片冰凉的清明。
两个时辰的枯站,是考验,是下马威,是权力无声的彰显。
她所求的是庇护,是于这乱世商海中立身的根基,这点“规矩”,她受得住。
目光掠过老者身旁那张简朴的小几,上面只放着一小碟盐水煮花生,一把素面锡酒壶,一只粗陶小酒盅。
酒壶里的酒气极淡,飘散过来,是安县市面上最寻常不过的薄酒味道,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寡淡酸气。
当正午惨淡的日头终于费力地攀至中天,平台上的老者终于有了动作。
他手腕极轻微地一抖,那根细韧的竹制钓竿瞬间绷出一道柔韧而充满力量的弧线!
哗啦一声轻响,水花微溅。*如′文^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
一尾约莫巴掌大小、鳞片在稀薄天光下闪着银光的鲫鱼被稳稳提出水面,在钩线上徒劳地扭动着身体。
老者动作舒缓却异常精准地解下鱼钩,随手将鱼丢进身旁一个浸在水中的竹篓里。
那尾鱼在狭小的篓中撞出几圈涟漪,便沉寂下去。
做完这一切,老者才慢悠悠地转过身来。
姜岁寒终于看清了这位前朝宰相的真容。
夏林厚年逾古稀,面容清癯,颧骨略高,深刻的皱纹如同刀刻斧凿般布满脸庞,记录着岁月的沧桑与沉淀。
然而那双眼睛,却全然没有寻常老人的浑浊迟暮。
眼窝微陷,眸光却异常清亮锐利,如同冬日寒潭深处凝冻的冰魄,带着洞穿世事的明澈和久居上位的无形威压。
目光扫过姜岁寒时,并无审视的意味,平淡得如同扫过园中一株草木。
“姜家的小丫头?”夏林厚开口,声音不高,带着老人特有的微哑,却字字清晰,沉稳如山,“站了这许久,腿脚还没僵?倒是比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酸丁强些。”
他拿起小几上那块半旧的布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方才握竿的手,目光掠过杏儿怀中那个被厚棉布裹得严严实实的提篮。
“你说…带了家酿的酒来?姜家酒坊,不是早让人挤兑得快关门了吗?还能酿出什么好酒?”
语气平淡,听不出褒贬,只有一丝纯粹的好奇,仿佛谈论天气。\x·q?i+s,h¢e*n¢.?c_o′m¢
姜岁寒上前一步,微微屈膝:“回老相爷话,家父故去,酒坊凋敝是实。而酒之一道,贵乎心诚技精。小女不才,近日闭门钻研,偶有所得,酿得几坛新酒,不敢言佳,只求一个‘真’字。”
她顿了顿,接着道:“听闻老相爷深谙此道,故冒昧携来,斗胆请老相爷点拨一二。”
她语速平缓,措辞恭谨,却也不卑不亢,点明自己是“钻研所得”,非父辈余荫。
“哦?‘真’字?”夏林厚擦拭手指的动作顿了一下,那双冰魄似的眼眸终于再次落在姜岁寒脸上,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这倒是个有意思的说法。如今这世道,酒水掺假,人心叵测,能求一‘真’字,己是难得。”
他放下布巾,指了指小几旁一个空着的石墩:“坐吧。酒,拿来老夫瞧瞧。”
“是。”姜岁寒依言在石墩上小心坐了半边,脊背依旧挺首。
她示意杏儿上前。
杏儿连忙抱着酒坛走近,在姜岁寒的示意下,小心地将酒坛放在小几旁的空地上。
姜岁寒俯身,亲手解开一层层厚实的棉布,露出里面盛放五斤的陶坛。
泥封被小心地凿开一个小口,一股极其内敛、却又瞬间能攫住人所有感官的浓郁酒香,如同挣脱束缚的凶兽,猛地爆发出来!
这香气纯净、浓烈、层次分明,瞬间盖过了小几上那壶寻常薄酒的气息,霸道地充盈了整个水榭平台!
夏林厚那双古井无波的眼中,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惊异。
他鼻翼微微翕动,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小小的坛口。
那股香气,他从未在任何酒中闻到过!
没有市井浊酒的酸腐,没有窖藏陈酿的陈闷,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谷物精华被彻底释放、凝聚后的磅礴力量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点燃灵魂的烈性芬芳!
姜岁寒拿起茶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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