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针对（1/2）

周府后堂，花厅里灯烛煌煌，却照不透人心深处最浓稠的阴影。,k-a′k.a-x`s.w^.!c+o.m,

酒气和名贵熏香奇异交织，氤氲在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的空气里。

知府周文辅端坐主位，面沉如水，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腕上一串冰凉的翡翠佛珠，那幽绿的冷光映着他眼底深处翻腾的阴鸷。

白日里广场上那山呼海啸般的“寒潭香”，那堆积如山的红签，那被打得七零八落的局面，像无数根烧红的针，密密麻麻扎在他的尊严和谋划上。

“诸位，”周文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重锤落地的分量，敲在每个人紧绷的心弦上，“白日之辱，想必都领教了。一个安县孤女，几坛来路不明的邪酒，竟搅得我江南品酒大会天翻地覆！”

他目光如淬毒的冰凌，缓缓扫过下首众人。

“大人明鉴！”

湖州“醉仙楼”的东家，一个面团团富态的胖子，此刻脸上肥肉都在惊惶地抖动，

“那‘寒潭香’，绝非人间正道！其色过清，其气过烈，其香过诡！老夫浸淫酒道五十载，从未见过如此妖异之物！”

“必是用了邪方，或…或是什么伤天害理的阴毒法门炼制！”

他言之凿凿，仿佛亲眼所见。_0+7·z_w￠..c·o^m/

“钱老所言极是！”广陵“八仙醉”的主事立刻附和，他颧骨高耸，眼神锐利如鹰隼，此刻也蒙上了一层嫉恨的阴霾。

“那姜岁寒，出身便带着‘弑父’的血腥疑云！虽说后来糊弄过去，焉知不是她手段高明？”

“她那姜家酒坊，先前积压的劣酒臭气熏天，安县谁人不知？如今陡然拿出这等‘仙酿’，若非以毒攻毒，改头换面，便是用了来历不明的‘妖粮’！大人，此等祸根，绝不可留啊！”

他刻意加重了“弑父”“妖粮”几个字。

苏杭“十里香”的代表，一个保养得宜的中年妇人，用丝帕掩了掩嘴角，声音又冷又滑。

“更甚者，坊间己有零星传言，说她那酒，用的是一种闻所未闻的邪术！”

“将好好的粮食魂魄活活熬炼提纯，暴殄天物，悖逆酒之大道！此等离经叛道之术酿出的东西，岂能登大雅之堂？岂配称我江南佳酿？”

她的话语，巧妙地将工艺之争拔高到了“大道”“正统”的层面，字字诛心。

周文辅听着这些精心编织的“罪状”，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

很好，他要的，就是这把足以将“寒潭香”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的刀。*x/s~h·b-o?o!k/.\c?o-m′

他微微颔首，目光最终落在他最倚重的幕僚，也是此次大会实际操盘者之一——府衙经历司李主簿身上。

李主簿心领神会，瘦长的脸上挤出一个刻板的笑容，声音平板无波，却字字带着阴森的寒气：

“诸位高见，鞭辟入里。此等工艺存疑、出身不靖、有违酒德之物，若任其进入‘精鉴’环节，不仅是对我大会声誉的玷污，更是对江南酒业根基的动摇！大人，”

他转向周文辅，语气陡然变得“悲愤”而“恳切”：“知府大人，为江南酒业百年清誉计，为大会公正计，下官斗胆建议，即刻取消‘寒潭香’参赛资格！将其逐出大会！以儆效尤！”

“对！逐出去！”

“不能让它再蛊惑人心！”

“此乃正本清源之举！”

附和声如潮水般涌起，带着一种扭曲的“正义感”。

周文辅缓缓抬起手，厅内瞬间死寂。

他眼中寒光一闪，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李主簿，此事由你亲自去办。就在‘精鉴’开始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取消资格！理由要充分，态度要强硬！务必让那姜岁寒，再无一丝转圜余地！”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还有，夏林厚那个老东西……明日‘精鉴’，务必设法将他绊住！不能让他出现在现场搅局！他不是陪着那位贵人吗？你去找那位贵人的随侍管事，就说……府城新得了几件前朝古物，请贵人移步鉴赏。夏林厚，自然得作陪。”

李主簿躬身，嘴角同样泛起一丝阴冷的笑意：“大人放心，属下明白。定让那孤女，永无翻身之日！”

翌日清晨，琳琅书院内气氛迥异于昨日的喧嚣沸腾。

广场上，三十张更为考究的楠木长案取代了昨日的粗陋条凳，案上铺着素净的细棉白布，摆放着统一的白玉斗杯和青瓷水盂。

空气肃穆凝重，隐隐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通过“众品”残酷选拔的三十家酒坊主事，个个屏息凝神，神色紧张又期待，如同等待最终审判。

他们的酒坛被小心放置在案后，盖着素绸，只待那决定命运的“精鉴”开始。

姜岁寒站在属于姜家酒坊的案几后，位置依旧不算显眼。

她换了一身更为素雅的月白色细布襦裙，长发用一根青玉簪简单绾起，晨光勾勒着她沉静的侧影。

三坛“寒潭香”静静立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