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晚安，温温（2/3）

懒洋洋地靠在她的课桌旁，把热牛奶塞进她手里，说：“温温，今天数学作业借我抄抄？”

她抬头看他，少年的眉眼依旧张扬，嘴角挂着熟悉的笑意，仿佛什么都没变。

可她知道，一切都变了。

她不再是那个有妈妈等在家里的温禾了。

但景燃似乎铁了心要让她相信，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变。

他每天雷打不动地出现在她家门口，拽着她一起去学校，他会在她走神时突然弹一下她的额头，说“别发呆”，他记得她所有的小习惯，讨厌吃胡萝卜，害怕打雷，喜欢草莓味的糖果。

他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她。

你看，你还有我。

夜晚依然是最难熬的。

有时候半夜，温禾会突然惊醒，冷汗浸湿了后背，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

她摸出手机，指尖颤抖着拨通景燃的电话，而电话那端永远会在三声之内被接起。

“又做噩梦了？”景燃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却异常清醒，仿佛一首在等这通电话。

温禾蜷缩在被子里，手机贴在耳边，能听到他那边翻身时被褥摩擦的声响。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声音闷闷的。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台灯被按亮的“咔哒”声。

“老规矩，”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我给你数羊？还是讲故事？”

温禾把脸埋进枕头里，摇了摇头，又意识到他看不见，才小声说：“你说话就好。”

于是景燃开始讲今天学校里发生的琐事。

他故意把物理老师模仿得惟妙惟肖，讲到一半自己先笑出了声。

温禾听着他清朗的笑声，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对了，”他突然压低声音，“今天放学时看见隔壁班徐进偷偷往你课桌里塞了封信。”

温禾一怔：“什么信？”

“情书啊。”景燃拖长声调，“粉色的信封，还画着爱心。”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几秒。

“你看了？”温禾的声音有些发紧。

“当然没有。”景燃轻哼一声，“我帮你扔了。”

“为什么？”

“他配不上你。”他的语气突然认真起来，“温温，你要谈恋爱的话——”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温禾听见他那边传来翻身的声响，像是突然换了姿势。

“要怎样？”她轻声问。

“至少要，”景燃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近，仿佛就贴在她耳边，“要先过我这关。”

“还有，”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要早恋。”

温禾怔了怔，随后轻轻应了一声“好”。

景燃听见后低低地笑了，他笑了好一会才渐渐停下来。

“今天刚学了《滕王阁序》，我给你背一段？”

“好。”

他轻轻清了清嗓子，用那种带着点慵懒的背书声调开始念：“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

温禾听着他刻意拖长的尾音，忍不住把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

她知道景燃背书时总喜欢用手指敲节奏，现在电话那头传来的细微敲击声，就像雨滴轻轻打在窗棂上。

“襟三江而带五湖——”他的声音忽然卡壳，停顿了两秒后传来翻书的沙沙声，“等等，我看看。”

“是控蛮荆而引瓯越。”温禾小声提醒，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平时背书很快，像今天这篇文言文，才刚学他就背下来了，但此刻却故意背得磕磕绊绊。

温禾知道，他是在用这种方式逗她开心。

“啊对，控蛮荆而引瓯越。”景燃拖长声调，声音里带着笑意，“温老师记性真好。”

温禾听着他故意夸张的语气，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她能想象到他此刻的样子。

一定是半靠在床头，台灯的光晕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正盯着课本，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景燃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懒洋洋的调子，继续往下背，“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

他的声音渐渐变得温柔，像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溪，

温禾听着他清朗的声音，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窗外，夜风轻轻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和着他的背书声，像一首安眠曲。

“雄州雾列，俊采星驰。”景燃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变成了气音，“台隍枕夷夏之交。”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他的声音轻的不像话。

温禾听着听着，眼皮渐渐发沉。

“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景燃突然停住，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轻轻喊了声：“温温？”

回应他的只有细微的呼吸声。

首到确认她睡熟，他才轻轻说了句：“晚安，温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