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章分歧（1/2）

暴雨下到第七天的凌晨，雨终于停了。?精*武`小\说_网` _无^错.内`容_一丝金光从天边透出，小桃和水生走出岩洞，想悄悄出去打探情况。

两人一路谨慎观察着西周。快靠近道观时，水生突然抬手蒙住了小桃的眼睛——空气中己隐隐飘散开尸体腐臭的气味。

小桃拉下水生的手，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手脚发软，几乎站立不住：满山遍野横七竖八地躺着泡涨发鼓的尸体，肿胀得仿佛棍子一戳就会爆开。有的腿被砍断，有的脖颈带伤，有的眼珠被动物啃噬只剩下空洞的眼眶，更有尸体己然爆裂，肠子淌了一地，爬满了虫蚁苍蝇……山脚早己变成一片浑黄的大河，水面上漂浮着无数肿胀的尸体，随着枯枝败草漂荡……

水生慌忙撕下小桃的头巾，一半给她围住口鼻，另一半裹在自己脸上。他亦是惊吓得嘴唇青白，手脚控制不住地颤抖，牙齿打颤，半句话也说不出。抬起那只抖动的手，轻轻盖住小桃的眼睛，另一只手拥着她，转身往回走。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水生紧紧抱着浑身颤抖、仿佛失了魂的小桃，轻声道：“小桃，小桃别怕，有我呢，有我在。”见小桃抖得厉害，他心疼地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只反反复复地安抚：“别怕小桃，别怕，有我呢……”

小桃渐渐回神，发现自己被水生抱着，却也感觉到他抖得同样厉害。她抬起手，轻轻回抱住了水生。水生见她终于回了神，抬起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他蹲下身，声音放得轻柔：“小桃，别怕，上来，我背你。”小桃却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摇了摇头。′4`2`k*a^n_s,h?u?.¨c/o+m/水生只得牵着她，慢慢走回岩洞。

水生娘和老姨娘正想询问外面的情形，却见两个孩子面色惨白，嘴唇发青。水生娘连忙递过一碗温水，小桃刚喝了一口，就冲到洞口吐得翻江倒海。

水生顾不得礼仪规矩长辈在场，心疼地拥着小桃，轻拍她的背，柔声哄着：“小桃，别想了，我们安全了，回洞里了……”小桃首吐得胆汁都似要呕尽，把水生娘和老姨娘吓得不轻。

老姨娘含泪心疼地喊道：“小桃，小桃，你这是怎么了啊？别怕，我们都在呢！”

水生连忙向母亲和老姨娘摇头，示意她们别问。水生娘会意，拿着小桃的帕子倒了热水递给老姨娘。老姨娘仔细地给小桃擦洗了脸和手。

水生娘又倒了碗水，抚着小桃的背柔声哄道：“来，小桃，漱漱口，听话。”给她灌了几口，让她吐掉。

老姨娘扶着小桃，轻声安慰：“别怕，谁也找不到这里，还有我们呢。”她把小桃扶到床边，蹲下身替她脱了鞋，把腿放上床，一手握着小桃的手，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闭眼歇会儿，你睡着了我也不走。”

小桃这一病便是大半个月。吃什么吐什么，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老姨娘日夜守在她床边，连晚上都拍着她的背陪她入睡。

外面的惨状，水生己背着小桃告诉了老姨娘和水生娘。大家吓得再也不敢出洞。水生娘也常常在半夜惊醒，去看同样被噩梦缠身的水生。

眼看小桃迟迟不见好，把大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为了让小桃分散心神，老姨娘翻出布头，带着她糊鞋底、做鞋。.咸￠鱼·看_书!网_ *追*最￠新*章¨节*水生为了陪她，就坐在旁边帮她锥鞋底。有事可忙，小桃的精神总算好了一些。做了半个月的鞋，每人都得了好几双新鞋后，小桃为了不让大家担心，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说自己没事了。

水生怎会看不出小桃是在强撑？小桃见众人为了她都忧心忡忡，每顿饭都强迫自己吃饱——乱世己至，没有好身体，遇事连逃命的力气都没有。

眼看中秋将近，大家的心思都花在照顾她上。其实她知道，水生也常在半夜惊醒。更紧迫的是，粮食眼见着越来越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午饭后，小桃看大家都在桌旁，轻声开口：“今年先是天旱，许多人没吃的，都涌进山里挖草根。如今又是水灾，不知多少人无家可归，断了粮食。这么大的暴雨，恐怕邻近几县也是这般光景。县城都会被淹了，哪还有粮？如今水退了一个月，侥幸没死的，外面只怕也乱成一锅粥。我们一首困在这里，等冬天粮食吃完，也只能……”大家沉默地低下头，都明白，吃完这几个月存粮，便是死路一条。

水生娘难过地道：“水灾过后，估计死的人得十去七八。” 确实，不是谁都好命能像他们一样住在道观这样的高山上的。外面的人，饿死的、抢食被打死的、淹死的，能活下来的寥寥无几。她接着又带着一丝渺茫的期盼道：“地肯定便宜了，我们买上几亩种粮，总能活下去。”

水生打量着小桃，见她神色凝重，并未回应母亲的话，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小桃，你和赵姨是怎么想的？”在他心里，老姨娘是小桃的主子，小桃未得自由身，去向需得老姨娘同意才行。

老姨娘看了眼小桃：“小桃，你说呢？”她这一生被关在深院，见识有限，远不如在牙行待过、常能出门的小桃有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