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论功行赏的“陷阱”（1/2）

“瑞龙！我，李达康！哈哈哈，任命下来了！金山县委书记！大路也定了，县长！易学习更是去了吕州，市委常委、副市长！我们赢了，赢得痛快！”

电话那头的声音，像是被压抑许久的火山，喷发着灼热的岩浆。¨衫.八+墈.书?王\ +埂·鑫/嶵-哙·那股亢奋与斗志，几乎要透过听筒，将赵瑞龙手中的冰凉茶杯烫得温热。

然而，这份喜悦的洪流，撞上的却是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

“李哥。”赵瑞龙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半分喜悦，他甚至没有用李达康的新官职称呼他，“恭喜你。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冲锋陷阵的尖兵了。”

李达康野马脱缰般的笑声戛然而止，电话那头陡然的安静，让电流的嘶嘶声都变得刺耳。“瑞龙，你这是……”

“你是站在阵前，替我们吸引所有火力的活靶子。”

一句话，如同一盆从西伯利亚冰原取来的冰水，兜头浇灭了李达康胸中所有的意气风发。

电话那头，只剩下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像一头被瞬间勒住脖颈的猛兽。

赵瑞龙没有再解释，径首挂断了电话。

手机被随意丢在冰冷的大理石茶几上，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他需要李达康自己去消化这份胜利背后的刺骨寒意。_比!奇*中?雯^枉* _耕?新·蕞?哙/只有恐惧，才能让一颗急速膨胀的头脑，保持绝对的清醒。

省委大院的别墅书房内，静得能听见窗外梧桐叶落下的声音。

赵立春穿着一身素色的家居服，手里端着一盘刚切好的、晶莹剔透的苹果，缓缓走了进来。他没有问儿子为何对刚刚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如此冷酷，只是将果盘轻轻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欧阳这一手‘自我批评’，姿态做得极高，不仅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顺水推舟，给我们戴了一顶‘慧眼识珠’的高帽。”赵立春拿起一块苹果，用小刀细致地削着皮，目光却并未离开儿子的脸，“他用自己的退，换来了全局的主动。我很好奇，你又是如何看他这步棋的？”

这不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询问，而是一位更高层级的棋手，对自己最得意的弟子的考较。

赵瑞龙转过身，拿起一块苹果，却没有吃。他用果肉那锐利的尖端，在光滑如镜的茶几上，轻轻划了三道并列的水痕。

“爸，他不是在退。”赵瑞龙的目光落在三道水痕上，眼神冰冷，“他是在给我们送一份淬了剧毒的大礼。”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第一道水痕。

“李达康、王大路、易学习。-齐¨盛+暁*税′旺. ′已!发~布/罪*薪^璋?劫_这三个人，以前是我们藏在袖子里的刀，是奇兵，关键时刻捅出去，一击致命，没人能把账算到我们头上。”

赵立春削苹果的动作没有停，但眼神却微微一动，示意他继续。

“但现在，欧阳用一场漂亮的政治表演，亲手把他们从‘赵家的干将’，捧成了‘汉东的功臣’。”赵瑞龙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仿佛在嘲笑对手的高明，又像是在嘲笑这场胜利的虚幻。

“名义上，这是省委对改革闯将的集体嘉奖，与我们赵家无关。从此，全省的目光都会像聚光灯一样，死死地钉在这三个‘明星官员’身上。”

赵瑞龙的手指，重重地点了点那三道水痕，水渍瞬间晕开，模糊成一片。

“他们干得好，那是省委领导有方，是汉东思想解放的伟大成果；可他们一旦在金山那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上，出现任何一点纰le漏，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工程安全事故、一次群体性事件、一句不合时宜的发言……”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极低，像一把贴着人耳膜划过的手术刀。

“这个责任，就再也扣不到省委集体头上。只会有一个声音在所有人的耳边回响——看，这就是赵立春省长一手提拔起来的人！”

书房里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赵立春手中那把锋利的银质小刀，不知何时己经停下。他看着自己的儿子，那双纵横汉东官场数十年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看到了胜利，也看到了欧阳的姿态，但他必须承认，他没能在第一时间，像儿子这样，嗅到这顶华丽高帽之下，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剧毒。

赢了面子，却输了里子。

欧阳用一次堪称完美的“失败”，成功地将三枚本属于赵家的致命棋子，变成了三柄悬在赵家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们成了靶子，成了旗帜，成了所有政敌都可以用放大镜肆意攻击，却能让赵家有苦说不出的完美目标。

“他放弃了短兵相接，就说明，他己经找到了我们阵营里，那个更致命的弱点。”赵瑞龙清冷的声音，精准地剖开了这场胜利华丽的表皮，露出其下血淋淋的内里。

“是什么弱点？”赵立春的语气，己然变得无比凝重。

“人心。”

赵瑞龙缓缓吐出两个字。他走到宽大的红木书桌前，目光落在桌上一份早己准备好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