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讲台上的“行刑”（2/2）

额头的汗珠汇成溪流，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挺括的警服衣领。他感觉自己不是坐在会议室里，而是被剥光了衣服，绑在行刑台上，任由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书生”，用逻辑的刻刀，一刀刀剜去他的血肉。

他想站起来反驳，想大吼一声“巧合”，想质问高育良证据何在。

但他张不开嘴。

因为他惊恐地发现，高育良口中的每一个“巧合”，都精准地踩在了他记忆中最隐秘、最阴暗的角落。这些事，天知地知，他知，还有几个绝对可靠的当事人知。

高育良，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念头像一条毒蛇，疯狂地啃噬着他的理智，让他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终于，高育良停下了笔。

他将那支红色的记号笔，“啪”的一声，轻轻盖上笔帽。清脆的声音，像法官敲下的法槌，在死寂的会场里回荡。

他缓缓转身，平静的目光掠过台下每一张惊恐、呆滞的脸，最后，定格在面如死灰的钱建民身上。

“同志们，”高育良的嘴角，勾起了一丝莫测的微笑，“根据现有逻辑链，这位集所有巧合于一身的‘警官F’，还有脱罪的可能吗？”

整个会场，落针可闻。

没有人回答。

但所有人的目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不由自主地，齐刷刷地，聚焦在了那个身体己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的男人身上。

——钱建民。

这一刻，没有逮捕令，没有手铐，甚至没有一句正式的指控。

高育良，仅仅用一堂“公开课”，用知识和逻辑，就在这庄严的政法委会议室里，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吕州政法系统这根最硬的骨头，完成了一场公开的、诛心于无形的审判和行刑。

“散会。”

高育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拿起自己的讲稿，看也没再看台下任何人一眼，径首离去。

钱建民失魂落魄地想要站起来，双腿却像灌满了铅，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周围的同僚，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战友”，此刻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鄙夷，和躲避。

他被孤立了。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地震动了一下。

他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是一条匿名短信，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盘老旧的、边缘己经磨损的录像带。

看到那盘录像带的瞬间，钱建民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如果说，高育良的逻辑推演，是将他钉在了十字架上。

那么这张照片，就是敲进他心脏的最后一根钉子。

……

当晚，市委大楼，政法委书记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一阵急促而杂乱的敲门声响起。

高育良抬起头，说了声“请进”。

门被推开，钱建民像一具被抽走了骨头的躯壳，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他反手关上门，没有说一句话。

“扑通”一声。

这位在吕州横行霸道多年的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了高育良的办公桌前。他抬起头，那张曾经不可一世的脸上，只剩下涕泗横流的绝望和恐惧。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高书记，我……我来自首，我全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