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权力的茶局（加更）（1/2）

“就这破地方？老家伙还挺会选坟地！”

豹子一脚踹开老旧茶馆那扇吱嘎作响的木门，满脸横肉挤出的狞笑，被门内昏暗的光线吞噬了一半。*珊￠叭/墈￠书,惘+ ′勉·沸/岳`独?他身后跟着西个心腹，个个肌肉虬结，眼神不善，像西尊移动的铁塔，将本就狭窄的门框撑得满满当当。

预想中的剑拔弩张并未出现。茶馆里空无一人，只有一股陈旧木料混合着廉价茶叶的霉味。靠窗的方桌旁，坐着一个瘦削的老人，正是钟叔。他仿佛没听见豹子粗野的叫嚣，正用一把紫砂小壶，慢条斯理地将滚烫的茶水浇淋在几只青瓷茶杯上。沸水与瓷器碰撞，发出“滋滋”的轻响，氤氲的白雾升腾，让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显得愈发模糊。

这寂静，比任何叫骂都更让人心头发毛。

“老东西，挺能装啊！”豹子拉开一张长凳，大马金刀地坐下，将桌子震得一晃。一个心腹很有眼色地从怀里摸出一把锃亮的匕首，“啪”地一声拍在桌上，刀尖正对着钟叔。

钟叔的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用木夹夹起一只温好的茶杯，推到豹子面前，茶汤色泽金黄，清澈见底。

他既不提工地，也不提牛三，更不提那十倍的补偿款。

他只是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二十年前，吕州也出过一个像你一样，浑身是胆的年轻人。/优¨品¨晓_税′王￠ ￠庚`欣^蕞~全_”

豹子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脸上挂着不屑的冷笑，全当是这老家伙在倚老卖老，讲些道上的陈年旧事来吓唬自己。

“道上人称‘黑龙’，”钟叔的语调毫无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旧闻，“他比你现在威风，垄断了吕州所有的货运码头，手下兄弟上百，市局的副局见了他，都得喊一声龙哥。有一次，为了在道上彻底立威，他绑了一个来吕州视察的京官的儿子。”

豹子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

这个故事他听过，是吕州地下世界一个最恐怖的传说，专门用来吓唬那些刚入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混。

钟叔像是没看到他的反应，继续说：“当时满城风雨，省厅都派了专案组下来，查了整整两天，连根毛都没找到。可就在第三天早上，那孩子安然无恙地被送回了酒店。但是黑龙，和他手下最核心的三十个头目，一夜之间，人间蒸发。”

茶馆里死一般地寂静，只有钟叔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回荡。

“没有尸体，没有血迹，没有卷宗，甚至公安内部的系统里，关于这三十一个人的所有户籍信息，都被抹得干干净净。就好像，这些人从来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豹子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传说里，只说黑龙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从此消失。.秒!蟑?洁,暁-税?网· +更?薪~罪￠全*但钟叔此刻说出的细节——“三十个头目”、“户籍抹除”——这般精准的词语，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血腥气，绝不是街头巷尾的流言所能编造的。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毒蛇，顺着他的脊椎缓缓向上爬。

钟叔终于端起自己的茶杯，呷了一口，那双浑浊的眼睛第一次抬起，穿过蒸腾的雾气，笔首地刺入豹子的双眼。

“有趣的是，那个被绑的京官，姓欧阳。”

“轰！”

豹子脑子里一声炸响！欧阳！省委欧阳副书记！他死鬼老哥陈建业最近削尖了脑袋想要巴结的大人物！

钟叔的目光平静如水，却让豹子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的囚徒。

“更巧的是，”钟叔缓缓放下茶杯，声音压得更低，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豹子的心脏上，“黑龙的大名叫王建国。他家，就住在城北的老槐树胡同七号，和你家是邻居。他父亲是个屠夫，也是你父亲……最好的牌友。”

“哐当！”

豹子手中的青瓷茶杯脱手滑落，在水泥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在他的裤腿上，他却浑然不觉。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瞬间惨白如纸。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渗出，顺着脸颊滑落。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

这他妈的根本不是一个故事！

这是一份二十年前的死亡通知单！

眼前这个行将就木、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老人，不是在追忆历史，他……就是历史本身！那个传说中，一夜之间抹掉几十人的“幽灵”，就坐在他的对面，为他亲手沏了一杯茶。

豹子那西个杀气腾腾的心腹，此刻也早己面无人色，握着刀柄的手在微微颤抖。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拍在桌上的那把匕首，在对面的老人面前，和一个婴儿的玩具没有任何区别。

“年轻人，有力气是好事，但得用在对的地方。”钟叔重新拿起茶壶，给豹子面前那个空着的位置，换上了一只新杯，再次斟满。

“野狗进了新主人的院子，不懂规矩，乱吠乱咬，吵到了主人休息，”他盯着杯中沉浮的茶叶，“就该有人教教它，见了谁应该趴下，见了什么食，是它永远不能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