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双赢”的囚徒困境（1/2）

电视机里，市电视台的主持人正用激昂的语调播报着新闻。¨衫*疤/墈￠书_旺\ ,勉′费+悦-读*画面上，山水集团的LOGO与“城市良心”、“历史担当”这些字眼并列，赵瑞龙年轻英俊的脸庞，在镜头前显得无比真诚。他宣布无偿重建“幸福里”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陈岩石的心上。

他奋斗了一生所追求的“为民请命”，被对手用一种轻描淡写却又奢华无比的方式，夺走、包装，然后当成自己的功德碑，昭告天下。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张照片的背面，赵瑞龙龙飞凤舞的字迹上。

“谢谢您。”

“是您，让我找到了一个为我父亲的罪孽，公开忏悔的机会。”

这不是感谢，这是宣判。

宣判他陈岩石，从一个代表人民的斗士，沦为了一个为仇敌加冕的工具。他毕生的信念、他手中的正义，都成了赵瑞龙表演“赎罪”时，最完美的舞台道具。

死寂。

房间里只剩下电视机里传来的、对山水集团铺天盖地的赞歌，每一个音节都刺耳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陈岩石缓缓站起身。拿起电话，拨通了山水集团办公室的号码。

“我是陈岩石，”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刚才那场精神上的凌迟从未发生，“请帮我转告赵瑞龙先生。我想和他进行一次公开对话。”

“地点，”陈岩石的目光投向窗外，那片在夜色中沉寂的“幸福里”废墟，“就选在工地上。”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像是在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萝¨拉,小.说· ?埂￠新￠罪`全+

“邀请所有媒体，和所有‘幸福里’的市民代表，来做个见证。”

……

三天后，“幸福里”项目工地的奠基仪式现场。

推土机与挖掘机的轰鸣暂时停歇，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尘土与钢铁的味道。数不清的媒体长枪短炮对准了临时搭建的主席台，台下，是上百名“幸福里”的居民代表，他们眼中闪烁着十三年来未曾有过的光芒。

赵瑞龙站在台中央，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意气风发。他没有急于开始，而是将话筒递给了身旁一位衣着朴素、身形枯槁的老人。

正是陈岩石。

这一幕，让所有记者都嗅到了不寻常的气味。

陈岩石接过话筒，没有一句客套的开场白。他环视台下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沙哑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工地。

“赵瑞龙先生，山水集团，为什么要接手这个烂了十三年的摊子？”

问题尖锐，首插心脏。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赵瑞龙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微笑，他坦然地接过话筒，仿佛在回答一个再也正常不过的问题。

“因为，这是一笔历史的欠债。是当年城市规划的决策者，欠‘幸福里’所有居民的。我父亲，赵立春，作为1985年时任京州市的负责人，对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竟然……公开承认了！

在场的记者们瞬间沸腾了，闪光灯疯狂地闪烁，记录下这足以引爆汉东政坛的一幕。￠精,武′暁`税·枉, *吾?错?内*容,1998年3月，常务副省长赵立春的名字，被他儿子以这种方式，钉在了历史的卷宗上。

“所以，你斥巨资重建这里，只是为了替你父亲洗刷掉这个政治污点，为山水集团在汉东，赢得一张坚不可摧的‘合法性’护身符？”陈岩石步步紧逼，每一个字都如同淬了冰的钢针。

“是。”

赵瑞龙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但他紧接着补充道：“我从不否认我的动机。一个儿子，想弥补父亲的过错；一个商人，想让他的企业站得更稳。这有错吗？陈主席，商业的归商业，道德的归道德。但今天，在这里，当商业行为恰好能完成道德救赎，能让在场的所有乡亲们住上新房，能弥补这个城市十三年的伤疤时——”

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向陈岩石。

“——您认为，我们是应该去追究那份动机的纯粹性，还是应该去拥抱这个结果的正确性？”

完美的阳谋。

他将自己的私心与民众的利益、城市的发展，完美地捆绑在一起，然后将选择权，公开抛给了陈岩石。

你陈岩石，是愿意为了你个人的道德洁癖，阻止这场迟来的正义吗？

台下的市民们开始窃窃私语，看向陈岩石的目光，也从最初的尊敬，变得复杂起来。

远处的车里，祁同伟正通过望远镜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他没有看赵瑞龙，也没有看陈岩石，他的目光，落在了台下那些市民代表的脸上。他看到，那些脸上交织着希望、感激，以及一丝对陈岩石“阻碍”他们获得新生的警惕。

赵瑞龙买的不是地，不是项目。

他买的是人心。是用一场盛大的“赎罪”，将自己与“人民的利益”划上了等号。

主席台上，陈岩石沉默了。他知道，在舆论的战场上，他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