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历史的握手（1/2）

“当权力被滥用，当个人选择与集体利益发生剧烈冲突时，我们究竟要如何，才能真正做到‘为人民服务’？”

冰冷的光线从天花板上洒下，照亮了山水集团顶层会议室里每一张紧绷的脸。′天^禧_晓?税*王+ ·已*发?布/最_欣,彰?結¨这里没有被告，没有法官，却弥漫着比任何法庭都更加窒息的审判氛围。

陈岩石站在主位，声音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干涸的河床上用力挖出。他的对面，坐着赵瑞龙、高小琴，以及他的准女婿，祁同伟。他们不是来接受审判的，而是被邀请来旁听一场特殊的“内部审判”——一场陈岩石对自己的公开处刑。

那份来自赵立春的私人忏悔录，像一把淬了毒的钥匙，打开了陈岩石尘封十三年的记忆地牢，却也将他毕生的信念一同锁了进去。他曾以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手持利剑，对抗着名为“赵立春”的恶龙。首到昨天，他才发现，那条恶龙的鳞片之下，流淌着与他相似的、被时代碾压的血与泪。

“十三年前，在蓝山咖啡馆，我指着赵立春的鼻子，骂他脱离群众。”陈岩石的目光扫过赵瑞龙，没有了昔日的敌意，只剩下一种勘破迷雾后的疲惫，“今天我才明白，我何尝又不是脱离了他？我只看到了‘幸福里’的眼泪，却没有看到他身后整个京州百废待兴的压力。我用我的道德标准，审判了一个在雷区里负重前行的人。`l^u_o￠q`i\u.f_e?n￠g~.￠c^o￠m′这究竟是正义，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傲慢？”

他将自己当年与赵立春的每一次冲突，将自己对赵家权力根深蒂固的偏见，像解剖尸体一样，一层层剥开，坦诚地摆在了桌面上。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寂静。高小琴甚至不敢呼吸，她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陈岩石。一个敢于将自己亲手建立的信仰神殿，一砖一瓦亲手拆毁的老人，他的力量不再来源于坚信，而来源于彻底的破碎。

赵瑞龙凝视着这位老人，眼神里第一次没有了算计，而是流露出一丝真正的敬意。他知道，这份来自赵立春的“遗产”，终于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它没有击败陈岩石，而是征服了他。

“陈主席，您的问题，我无法从我父亲的角度回答。”赵瑞龙终于开口，声音沉稳而真诚，“我只能用山水集团的实践，来尝试给出我的答案。”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城市。

“政治的归政治，商业的归商业。但当政治的难题，比如‘幸福里’，烂在那里十三年无人能解时，商业的效率，就成了唯一的解药。山水集团用金钱，解决了政府解决不了的民生问题，这是事实。”

“但资本是逐利的，它天生带有原罪。所以，我需要您的伦理委员会，需要您这把最锋利的道德手术刀，来为山水集团剔除那些可能导致溃败的坏疽。-衫′巴?看_书/网^ ^醉′歆`蟑*洁￠耕-辛~快?用道德的约束，规避资本的罪恶；以商业的效率，解决政治的难题。最终，构建一个‘有良心的资本’。这就是我的回答。”

话音刚落，祁同伟也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陈岩石，又看了一眼身旁的陈阳，后者正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目光注视着自己的父亲。

“我既是赵家的受益者，也是陈伯伯您未来的家人。”祁同伟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在我看来，英雄的血泪，不应该成为历史的代价，更不应该被权力所左右。无论是赵省长的‘大局为重’，还是陈主席您的‘为民请命’，都不应该让无辜者牺牲。赵总的模式，或许提供了一种可能——让正义，不再需要依赖某一个人的牺牲，而是可以被计算，被投资，被实现。”

高小琴适时补充，她从企业管理的角度，冷静地阐述了这套逻辑的可行性：“陈主席，从商业角度看，一个有社会责任、有良好声誉的企业，拥有更低的融资成本、更高的品牌溢价和更强的抗风险能力。‘有良心的资本’，不仅是道德选择，更是一门更高级、更划算的生意。”

三个人，从三个不同的维度，共同构建了一个看似无懈可击的逻辑闭环。

他们没有否认过去，反而将那段不堪的历史，当成了新帝国大厦最坚实的地基。

陈岩石沉默了许久。他看着赵瑞龙，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他父亲的影子，那种不容置喙的强势与掌控力。但更多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东西——一种敢于首面罪恶，甚至利用罪恶，并将其转化为自身合法性的恐怖能力。

他看到了赵瑞龙身上不同于他父亲的一面，也看到了山水集团在“合法性”道路上，做出的、令他心惊却又无法反驳的尝试。

最终，陈岩石缓缓起身。他没有再说什么大道理，只是迈开脚步，走过长长的会议桌，一步一步，走到了赵瑞龙的面前。

在所有人，尤其是陈阳屏住呼吸的注视下，他伸出了那双布满老茧、曾无数次拍响‘惊堂木’的手。

眼中，再无偏见与仇恨，只剩下一种历经沧桑的平静。

“我仍然警惕权力，尤其是与资本结合的权力。”陈岩石看着赵瑞龙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