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伤心（2/2）

眼神复杂到极致，有愤怒，有失望，有受伤，还有一种司徒依兰看不懂的、深沉的痛楚。

两行晶莹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滚落，瞬间在冰冷的风中凝成细小的冰晶，砸落在雪地上，无声无息。她猛地转身，红裙在雪地上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朝着相反的方向，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红鱼！”司徒依兰的心像是被那两行冰泪狠狠烫了一下，猛地一抽。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快速对惊魂未定的宁缺道：“你们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别乱跑！我去看看她！”语气不容置疑。

话音未落，她一步跨出，身形再次变得模糊，仿佛缩地成寸，循着叶红鱼消失的方向，疾追而去，只留下雪地上几道迅速被风雪覆盖的浅浅足迹。

看着司徒依兰的身影也消失在风雪中，宁缺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但眼神却飞快地转动起来，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似乎在急速盘算着什么。

唐小棠可没注意到这些，她蹦跳着凑到宁缺面前，大眼睛里满是崇拜的光芒，死死盯着他手中那张造型独特、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巨弓：

“哇！你这张弓好厉害啊！刚才那一箭，‘嗖’的一下，那么远，那么快！首接把那个装模作样的家伙射了个对穿！连我们三个都没反应过来！”她的小手忍不住想去摸那冰冷的弓身。

宁缺的思绪被打断，脸上瞬间换上得意洋洋的表情，将手中的朴弓掂了掂：“厉害吧？这可是我的宝贝！”

“厉害！太厉害了！”唐小棠用力点头，毫不吝啬赞美，眼中闪烁着小兽发现猎物的兴奋光芒，“比我们荒人最好的猎弓还厉害！你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呗？”

风雪呼啸，吹动着宁缺的衣袍和唐小棠帽子上蓬松的兽尾。而远处，司徒依兰的身影正奋力追逐着那一点决绝的红，没入茫茫雪幕深处。

司徒依兰的身影在风雪中疾掠，循着叶红鱼离去时那抹惊心动魄的红痕。浩然气在体内奔涌，她的感知提升到极致，终于在绕过一处被积雪覆盖的矮坡后，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叶红鱼没有走远。她独自坐在一块裸露于风雪之外的巨大青石上，背对着司徒依兰来的方向。风雪在她身侧呼啸盘旋，却似乎刻意避开了那块石头，更衬得那抹红色的身影分外孤寂。她微微蜷着身子，双手抱着膝盖，平日里如出鞘利剑般的背脊此刻竟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司徒依兰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她放缓脚步，走到青石旁，没有言语，只是自然地挨着叶红鱼坐下，然后伸出胳膊，轻轻地、带着安抚意味地搭在了叶红鱼微颤的肩膀上。

叶红鱼的身体骤然僵硬了一瞬，随即慢慢放松下来。她没有抬头，埋在臂弯里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追来做什么？不去护着你那宝贝师弟了？”

“还生气呢？”司徒依兰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小心翼翼。

叶红鱼的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挣开。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几不可闻地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闷：“没有。”

那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怒火与尖锐，只剩下一种深深的疲惫和难以言喻的落寞。她缓缓抬起头，眼眶微红，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冰晶，但眼神己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只是深处藏着难以消融的冰寒。

司徒依兰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酸涩，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替她拂去鬓角沾染的雪花。指尖触及她微凉的肌肤，叶红鱼微微偏头，却没有躲开。

司徒依兰松了口气，搭在她肩上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些，传递着无声的暖意。“不生气就好。”她顿了顿，侧过头，脸上扬起一个明朗的笑容，试图驱散这沉重的气氛：“那……跟我去长安吧？红鱼！”

叶红鱼有些诧异地转过头，对上司徒依兰那双盛满期待的眼睛。

“长安？”她微微蹙眉，似乎对这个提议感到意外。

“对啊！”司徒依兰兴致勃勃地说着，仿佛眼前己经浮现出长安的繁华景象，“我带你好好逛逛！长安城里可热闹了，朱雀大街车水马龙，东西两市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有！绫罗绸缎，珠钗首饰，各色胭脂水粉，保管让你挑花眼！还有好吃的，南城的桂花糕甜而不腻，西市的羊肉泡馍汤浓肉烂，还有那‘天然居’的醉仙酿，保管你喝了还想喝！还有好多好玩的地方，曲江池畔踏青，雁塔登高望远……”她掰着手指数着，语气轻快而充满诱惑，描绘着一个与冰冷荒原与西陵都截然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