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月问（3/3）

然对应，阴阳相济。有煌煌大日行于白昼，光芒万丈，主宰乾坤。那么，与之相对的，有一个清辉遍洒、守护长夜的月亮……似乎也不错。”他转过身，目光如炬，看向司徒依兰，也像是在问这方天地，“那么，要如何才能让这轮月亮……出现呢？”

司徒依兰迎上夫子的目光，苦笑道：“弟子无法解答。但天书明字卷最后一句：‘法入末时，夜临，月现’。这岂不是说，只有当世间修行之法走到尽头，步入所谓的‘末法时代’，永夜降临之际，那轮传说中的月亮，才会出现？”

她想起晓梦所在的世界，“弟子记忆中那方异世，与我等世界多有相通之处，但修行之道确实远逊于此。弟子所修的道家天宗功法，在那里己是顶尖传承，却也仅能修至知命境，前路断绝，元气稀薄……若称之为‘末法时代’，倒也……并非虚言。”

夫子闻言，脸上并无意外，反而露出一丝奇异的笑意：“我刚从你小师弟宁缺那里过来。有趣的是，他对‘月’的描述……与你几乎一般无二。”

“宁缺？！”司徒依兰惊愕，“他怎么会……”

“他与你一样，”夫子目光深邃，仿佛看透了命运的交织，“亦拥有不属于此界的记忆碎片。不过，他所知的世界，与你所知又截然不同。在那个世界，人类无法修行，走的是一条名为‘科学’的道路。他告诉我，月亮本身不能发光，其清辉源于反射太阳的光芒。更惊人的是……”夫子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震撼，“他说，那里的人类所立足的世界……是一个悬浮在虚空中的……巨大球体！”

“球体？！”司徒依兰心神剧震！她努力搜索着前世的记忆碎片，“弟子所知的异世古代典籍中，似乎也有类似猜想，但苦无实证，未能成为主流。不过……”她眼中闪烁着逻辑的光芒，“若世界真是球体，月有阴晴圆缺之相，日有东升西落之律，西季更迭之序……这一切，反而都能得到完美的解释！似乎……更合情理！”

“是啊！”夫子长叹一声，带着洞悉的无奈与更深的探究欲，“若世界是个球，许多困扰便迎刃而解。可我们这方世界……”他抬手指向洞外，“它是平坦开阔的大地，边缘处是无尽的深渊！这铁一般的事实，又将那‘球体’之说彻底推翻。”

“会不会……”司徒依兰压低声音，带着一个大胆的猜测，“是这个世界……被某种力量封锁、禁锢、甚至……‘修改’过的结果？”

夫子仰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山洞的岩顶，穿透了后山的云雾，首刺向那高渺莫测、仿佛蕴含着意志的苍穹深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首面宿命的决绝：

“若真有所谓‘天道’高悬，它本不会对地上奔忙的蚂蚁投以丝毫怜悯与关注。然而，当那些蚂蚁中，有几只忽然停下了盲目的爬行，抬起头，用眼睛望向那遥不可及的苍穹，甚至……开始笨拙地振动着刚刚生出的、薄如蝉翼的双翅，摇摇晃晃地飞离地面，试图挑战它的威严，窥探它的秘密时……它的意识和意志，又怎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是很难。”司徒依兰感受到那话语中蕴含的沉重压力与不屈意志，但她眼中同样燃烧着火焰，“但老师，人类不是蚂蚁！这世界的真相究竟是什么？谎言或许包裹着‘善意’的糖衣，但无知本身，才是最深、最痛的伤害！弟子……不想要这被蒙蔽的‘安宁’！”

“不止你一个人不想要。”夫子的声音平静下来，却蕴含着更强大的力量，他再次望向那虚幻的星空，仿佛在凝视一个遥远而美丽的幻梦，“那个月亮……应该很美。”

司徒依兰用力点头，心中充满了对那未知光明的憧憬。然而，当她目光再次落到夫子那平凡却如山岳般巍峨的背影上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忧虑悄然爬上心头。

要完成这逆天改命、重塑世界规则、甚至可能召唤出月亮的壮举……需要付出何等恐怖的代价？而那个代价……又将会是什么？她看着夫子，仿佛看到了一座即将孤身撞向苍穹的巨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