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回家（1/2）

赵奶奶87岁了，无病无痛，耳聪目明，身子骨硬朗得很，连头发都茂盛得像是蓬松的棉花糖。_看·书_君· ?免`费′阅`读`她高举双手，一只手上还拿着锅铲：“哎哟哎哟，好肉麻的小丫头哦，别碰别碰，奶奶浑身都是油烟。”

赵锦宁故意搂得更紧，依赖地蹭蹭她。

“你快说呀，不说我不放手。”

“好好好，奶奶也很想我们小锦宁。”赵奶奶无奈。

被孙女松开后她嗔怪地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呀，调皮！”

语毕又转着她打量，感叹：“瘦了。”

赵锦宁只是嘿嘿地笑。

“厨房油烟太大了，你去楼上洗个澡换身衣服就下来吃饭吧。”赵奶奶推着她出去。

赵锦宁收拾好下来时赵奶奶正端着最后一锅汤上桌，见她下楼便笑道：“你倒是会挑时候。”

赵锦宁拿起电视机旁的黑白相框如常地说了句“爷爷，我们吃饭啦。”才洗手坐上餐桌。

从她记事起，诺大一栋小洋房就只有他们祖孙三人住，后来爷爷去世，也就剩她和奶奶了。她的父母是医务工作者，常年呆在海城，他们忙得连电话都很少打，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见一两面。,6/1′k^s¨w′.`c\o′m,作文里那些“妈妈冒雨背她去医院”的桥段都是她在网上学的，她对妈妈的印象少得可怜，编都编不出来。

其实奶奶陪伴她的时间也很少，他们家世代为医，奶奶被社区的中医馆返聘回去会诊，也经常不在家的。

但比起那对一年见面次数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的父母，奶奶就己经是赵锦宁最亲近的人了。所以她愿意扮成一个乖巧懂事、守规矩爱撒娇的乖孙女。

赵锦宁越过一桌子鸡鸭鱼肉，去夹远处的水煮白菜，摇头晃脑地感叹：“梅大夫今天竟然没去中医馆，真是稀奇稀奇......”

赵奶奶名唤梅英，知道这丫头是故意说的酸话，她也不生气，只把那盘白菜端得更远了；

“这不是好久没见我家乖孙了嘛，我不回来谁给她做饭呀。奶奶好不容易下一次厨，你尽吃那白菜叶子干什么，尝尝我炖了五个小时的猪脚，烂糊入味。”她边说边夹，“还有这个红烧牛肉，我早上五点去菜市场抢的，新鲜得不得了......这个玉米排骨汤你一定要喝，我加了虫草花的。~优?品,小.说+网~ ′最/新!章￠节_更¨新′快/”

赵锦宁赶紧护住碗：“够了够了，我不能吃这么多！胖了要挨骂的。”

她们那个减肥制度梅英是知道的，她佯装生气：“在家里，你瘦了才要挨骂，不把这些吃完我一会儿不仅要骂，还要打你呢，我可不吃你学校那套。”

赵锦宁欲哭无泪：“奶奶......”

赵奶奶看着孙女瘦得发尖的下巴心疼：“他罚钱就罚钱，咱有钱，不怕。咱以后又不靠那个吃饭，这么拼命干什么，瞧你，骨头都瘦凸了。”

赵锦宁咬了一块排骨，挣扎道：“我这是美人尖，很流行的......奶奶我真不能吃这么多，我真胖了，那天上称重了半斤呢！”

赵奶奶懒得和她讲道理，只一个劲给她夹菜并且监督她吃完。

最后赵锦宁是扶着肚子下餐桌的，叹服，有种饿叫你奶奶觉得你饿......

梅英只在家陪了赵锦宁两天便继续回中医馆工作了，赵锦宁不满：“你们这什么单位啊国庆都不放假。”

奶奶在门口穿鞋，闻言笑道：“病人会按节假日生病吗。”

赵锦宁嘟囔：“那也不能逮着您一个人压榨呀，您都87了，早就该退休享福了。”

奶奶慈祥地摸摸她的头：“治病救人的事怎么能叫压榨呢，奶奶是自愿回去接诊的，我都这把岁数了，该享受的都享受过了，如果凭借一点绵薄之力就能让更多人有享受人生的机会，奶奶会觉得很幸福的，这也叫享福了。”

他们一家都是那样的人，总觉得自己是以“拯救苍生为己任”的英雄，地球没有他们的救助就不转了，为了这样的人生理念，他们可以舍己为人到什么地步呢？可以十几年如一日地呆在另一个城市，忍受骨肉分离，孩子生病的时候、一个人害怕的时候、被人欺负的时候，甚至父亲去世的时候，他们都没办法陪在身边，更有时候忙得连联系都联系不上。

他们在忙什么呢？

在他们的父母孩子需要照顾的时候，他们在干什么呢？

他们在照顾别人的父母孩子。

赵锦宁不懂。

她做不到这么高尚，她是很自私的人，她要先顾好自己，才有精力去顾及别人。爷爷去世的时候她才十岁，那天除了远在海城的父母，周围的邻居都来了，他们哭，奶奶也哭，她却一滴泪都没掉，该吃饭就吃饭，该睡觉就睡觉。邻居里有刻薄的背地里说她冷血，她听见了，没有反驳，她只是躲在医院走廊里不死心地一遍遍拨打父母的电话。

他们没有接。火化那天爸爸回了电话给她，告诉她他们那天连做三台手术，下了手术台累得首接就在医院的休息室睡了，第二天又接了